陈瑞静静观望着，也不做声。

两老人都视他为空气，眼中只有彼此。

是的，到了该要解决问题的时候，又怎能顾得其他。

明明感受到陆瑾心中的野火已焚烧到全身，李慕玄反而狰狞大笑：

“七十五年前..不对，应该是七十六年前，反正老子记不清了...”

“那时候，你们三一门找我和掌门的时候..只有掌门挺身而出，而我像条狗一样躲在一处山洞里面。”

“听到你们三一门人死了一大半的时候...”

“你知道那时候我的情绪是怎么样的吗？”

“像一条狗，像一条死狗一样胆怯啊！”

“掌门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前，我趴着、跪着，乞求他实在不行就把我杀了...”

“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动手呢？因为我怕啊，觉得这身功力修行来不易，可不能轻易死，除非死在无根生手上，那也算还了他的恩。”

“可他不会出手，我也活到了现在！”

这本该是件耻辱的事情，他说起来却“光荣”无比，就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回忆起七十多年以前，李慕玄真的笑了。

他笑着自己当时的胆怯，笑着曾经的口不择言，笑着自己入全性而放弃一切...

太好笑了。

这就是所谓恶童。

说到底，“童”就是“童”，而非心智成熟的成人。

陆瑾听不懂他的话，也不想听更不愿听，他只是低吼一声：

“李慕玄！”

只是低吼一声，他的眼里就看见许多逝去的师兄师弟，还有惨死的似冲澄真...

老陆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杀了他！

交战开始。

他们绝非什么演艺假把式，而是招招要命。

属于“逆生三重”的力量仅在刹那间就开始重塑....

李慕玄也不说话了，“人磁”的手段在陆瑾身上掰开。

无数鲜血抛洒出来。

这是涉及所谓四大基本力的东西，按道理来说，是绝无上限的东西！

可惜了，力无上限，而人有穷尽之时。

否则...这等手段就太惊人了。

尽管如此，陈瑞看得出来两人其实还是难分伯仲。

“陆老太爷的第二重境界，恐怕已经修炼到最后半步的程度。”

他刚学“逆生三重”不久，也是能将现如今的局势看得透彻。

“逆生三重，第二重，化筋骨内脏。”

“根据使用者的能力，能在以某种时间让内脏骨骼和血液一定程度的炁化，所以损伤时血肉也不是寻常的再生方法，而是运炁便能修补。”

“陆瑾修炼百年，炁量和性命手段都在当今异人界顶端，能比他强的不多了。”

“而李慕玄也是同样修炼百年，对‘倒转八方’已经运用到个体的极致。”

“说起来，竟然算得上‘体’与‘技’之间的较量。”

他看着陆瑾一次次以炁化再生皮肉筋骨，以逃脱李慕玄的磁场束缚。

又见道道血痕被爆开。

直至后面，李慕玄身上也出了伤口...

两白发老人，真正开始了持久战。

短时间绝对难以分得伯仲。

恰在此时，天空下了雨。

不一会儿，地面便散发出雨水的土腥味、血的腥味。

两者很快融和在一起...

李慕玄恍惚间，忽而想起了那一天。

他与陆瑾及刘得水一起经受考验的时候...自己第一次真正面见左门长的时候。

砍柴，只是最基本的考验。

但李慕玄有些小聪明劲儿，于是上了山，研究三一门的用柴额度...

最终，左若童和他对视了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哈哈，我悟了，我悟了！”

李慕玄兴奋地大叫，大滴大滴的雨水顺着身体内的伤口流入体内...

而那邋遢的头发，最终也是落下如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