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殿下,三殿下,雪峰顶上有一大片血迹,还发现了一只焰熊,还有…”
那人欲言又止,阿苏裴夜颤着身子跌跌撞撞跑了过去,他抬手紧握那人的双肩,眸中满是不安与慌措,“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还有…染血的衣衫布缕……”
慌张的话一落下,那道满是血迹的背影猛地往外跑去,阿苏羽熠两人也随之跟去。
“裴夜……”
迎面向阿苏裴夜走来的是掌握西域重权,拥有至高地位的西域之主。
但阿苏裴夜却直接无视了那中年男人,他竭力的朝雪峰方向奔去。
“父王。”阿苏羽熠行礼。
“王上。”祁时川也随之屈身。
“你们快跟着他,不要让他受伤了。”
王上担忧的回头朝那背影看去,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他的亏欠似乎无从弥补。
这一路上,阿苏裴夜因腿颤摔倒了无数次,他如同失了智的野兽,发了疯般满脸凌乱。
他衣裳间的血迹早已干了,可却因如此着魔的行为重新上了一道殷红。
他没有感受到伤口带来的疼痛,也没有感受到断肠花带来的折磨,他的心只剩下恐惧的颤抖,是麻木的、是紧绷的。
雪峰上,早已停了雪,阿苏裴夜不敢松弛半分,咬紧了牙,牙龈已是血沫缓缓,在这一路,他的思绪荒芜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不敢试想,也不敢回神。
那种尽头是黑暗的感觉让他如花凋落,如草择根,痛不欲生,他不敢拥有思绪,只能麻痹自己。
越靠近雪峰顶,他的心便越剜的痛,随眼可见的,都是显眼的红意。
寒风而过,将那残破的背影吹倒在地,阿苏裴夜挣扎着朝前方爬去,吐出一口暗血后强撑着起身。
“三殿下——”
“三殿下——”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呼唤,他们正找寻着他的踪迹。
阿苏裴夜神情恍惚,他刚抵达顶面,就见那传说中的焰熊正舔舐着伤口。
而就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大片血迹如同梅花般映入眼帘。
“许安……”
他干涩的唤出声,试图在周围找到她存在的信息。
男人抬手幻出金剑,眼神中尽是惶措裹挟着杀意。
那兽物起身,挑起了那血红的衣衫缕缕,像是在同阿苏裴夜炫耀。
不带一丝犹豫,他跃身而起,带有灵力的一剑扎下,那怪物嘶吼,朝他发起猛烈的攻击。
阿苏裴夜单手施法便将它挡住,随即一剑刺入,妖兽哀嚎。
嚎鸣声传遍山谷,一遍又一遍传回。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
温热的血液将男人的全身溅为红袍,发丝间、眼角边、耳垂边,无一不滴着血珠。
那妖物的声音逐渐消失,只剩下血肉与剑摩擦的声音。
男人的手依旧未停,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全力刺下一刀又一刀。
“三殿下!”
直到他被人拽起,那剑才离开了血肉模糊的妖物尸体。
阿苏裴夜绝望的丢下剑刃,跪倒在地,身旁正是许安残破的衣衫。
猛地,他竟双手剥开那怪物的血肉。
他将妖物模糊的五脏六腑全都徒手撕破,试图找到一丝痕迹。
“裴夜…”那熟悉而陌生的称呼缓缓出口。
阿苏裴夜只觉心如刀割,丝毫未听见旁人的一言一语,他慌乱的翻找着,内心的绝望快让他窒息。
“把三殿下绑回去!”
王上厉声下令,众人纷纷上前。
“滚开。”阿苏裴夜拔剑相对,眼中的恨意显而易见。
“跟父王回去,成千上万个女子任你挑,但凡你喜欢的,父王绝不拦着。”
“我只要她!都给我滚开!”
说罢,一道金光闪过,众人皆被击倒在地。
“她已经被兽物吃了!现在连渣都不剩了!你清醒点!跟父王回去!”
唰——
金辉落下,划过王上的肩侧,“哈哈哈,父王?我何时有过父王?”
“被人陷害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被人辱骂灾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现在对我称父王了?”
阿苏裴夜嗤笑着,将剑刃对准了身前的男人。
一行人冲上前去,王上咳出声来,“咳…退下!”
“阿苏裴夜!你疯了么?!你将剑对着王上是死罪!”阿苏羽熠姗姗来迟,抬手欲施法将那剑刃打下,却被王上制止,“羽熠,住手。”
“裴夜,跟父王回去,曾经是父王的错,父王会弥补你,父王不会怪你,你相信父王。”
阿苏裴夜压了压眸,噙着一抹苦笑,苦涩的泪滴绝望而下。
“你们,所有人都想让我死,可只有她,想让我活。”
话落的一刹,那道血影弃剑而转身,没有一丝犹豫,从悬崖跳下。
王上惊慌的冲上前去试图拽住那道身影,却连一丝布缕都未碰到。
阿苏裴夜脑海中闪过他们曾经的一幕幕,初识、再遇、纱后之面、皇宫宴席……
每一幕都那般令他惊艳,一眼万年。
他们明明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明明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可偏偏,这一切都破碎了。
许安,等我,我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