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黎央又道：

“至于秦王与燕王的轮替，又要从前年说起……两年前，秦王莫名薨落，皇帝下旨，令领兵在外的燕王受封诸侯，接替秦王镇守西北三州……而那时——也正是我阿爹离开苗疆，来到中原的时候！”

闻听此言，陈守拙眼中冷芒一闪而逝，似乎若有所思。

“所以，我就顺着这般往下想：若是阿爹和秦王之死有着什么联系，那我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于是，听着鬼市掌柜的话，我便依着燕王府的位置去了凉州。找到了不少曾经在秦王府内当差的下人……”

说到这儿时，黎央的脸色已有些阴翳，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不少情形。

“起初倒还没什么，只是一旦论及秦王，他们无一不是胆颤心惊的，什么都不肯交代……”她顿了一顿，忽的竖起一根手指。

见黎央青葱似的手指上，一只泛着红紫色状的蜈蚣迤逦修长的身子，搬动着细小如须，剔透泛彩的千条细足，缓缓匍匐而上。

直至千足之身盘旋上了整根手指，生着长须的头部触及指尖时，蜈蚣这才俯身下趴，羞怯着将足以惊人心颤的脑袋埋入周身。

陈守拙似乎有些忌惮，下意识伸手抚摸刀，却是徒劳。

黎央怜惜地注视着千足虫，薄唇翕张，信然道：“无法，我便只能以蛊虫御体，令他们将他们所熟知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这才知道……在秦王薨落前，竟真的有一苗人打扮的男子入主王府……”

谈及至此，黎央的眼中忽的闪烁起了些许晶莹，但还是接着道：“但在秦王殡天而去后，那男子也同一众秦王亲信要官共同……共同消逝在了这世间！就像他们从来没来过这世上一样！”

至此，黎央满面哀恸，那双秋水似的眸子中泛起的深深哀怨，恰似深埋千年的冬雪。

“而后，我打算回秦州……在前往长安鬼市的路上……又凑巧感受到了你的气息，便在灌木丛里捡到了你，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也应当知道了。”

“我找见你时，你便是孑然一人。至于你说的什么‘不良人’，我倒是没什么印象，或许是隶属于太子的‘三千侍’乔装打扮了一番也说不准……”

黎央拭了拭眼眶，努着薄唇，扯动着眼角，有意不让泪意显现。

“三千侍……”陈守拙呢喃着，又于脑中搜寻着关乎这一特有名词的相关记忆。

可惜，徒劳无益，一无所得。

“你嘞？怎么把自己弄的要死要活的……”黎央收拾了情绪，凑过身子问道。

陈守拙嗅着黎央身上传来的阵阵沁心香气，曾经牢固如笼的嘴巴，如今却被黎央毫不费力地撬开了，只滔滔如江水的叙说着过往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