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我听见了浪花拍击河岸的声音,猛然睁眼,注视着身边的一切:
天还没全亮,我头上是黑的,眼前的远方是白的。河中我的鲜血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一点血渍被粘在地上,不久也会被风吹散。
我吃力的爬起来,心想:“太阳就快要来了,要是不找个地方躲躲,估计得被烧成烤肉。”于是我翻开背包,喝下一瓶水,将破窗锤别在腰间,吞下一颗止痛药,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往C市走去。
没走多久,肚子就叫了起来。天越来越亮了,一直走下去不是办法。我几乎每走一公里就剧烈的咳一次,一会太阳升起,我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住。于是我决定在路上寻找一处地方休息。
我走在被铺满碎石的公路上,一边走着,一边咳嗽,估计是身体支撑不住了。看了看地图,估计还有三十公里到达目的地;再瞥向天空,它已经全部亮起来了。公路旁边是焦黄的土地,上面没有什么有机物,只有碎石。我望向四周,并没有可以落脚的地,这阳光将要夺我的命。
我的皮肤已经紫的不成样子,皮和肉已经混成一起,与恶心的腥臭味一起被搅拌在空气里。我的头发也掉了,只剩下了潦草几根;我的衣服已经很多天没换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太阳从山上冒出来,像子弹一样击打着我,我无处躲避。我的皮肤被晒的紫里发黑,而血液也从肿胀的皮肤里滋出来。我要死了。
这时,我的脚发软,恐惧已经笼罩住了我,我的脑袋将要断片,正回忆着曾经。
我的爱人抚摸着我的手,她甜甜的微笑像糖一样滋润着我的心房。她拉扯着我的手,即将把我拉向她的家,那里温暖、舒适,没有痛苦——
轰轰——
哗啦哗啦——
“不行,我不能死!我的爱人一定没死,她正在C市等着我。”脑子里,我告诫自己,不能死去。我急忙睁开眼睛,发现雨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身体,黑色的雨水滋润着我那腐烂的皮肤。低头看向洼地,我被自己的脸吓了一跳,我的脸已经烂了,似乎可以见到自己的颅骨。
趁着雨水,我艰难地准备完成这最后的三十公里。这并不比爬上珠穆娜玛峰简单,我完全靠着自己的毅力。鞋子已经被磨烂,与我的脚摩擦着,但我拔不下来,我的脚已经肿大了。我用破窗锤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鞋子,把它划出一个口,使自己的脚趾能够伸出。还剩二十公里,我不知道咳了多少回,几乎次次都有血。我的衣服早已不成样子,它磨着我的肌肤,被粘上我的鲜血。天气依然闷热,我的脑袋发昏,但是它却告诉我,最后的二十公里,要坚持。最后十公里,我的脚步已经是凌乱的,呼吸声也是凌乱的,我瞥眼看向地上的洼地,发现我的皮肤已经变得煞白。脑子里又浮现出爱人伸出的手,我知道,那是死神的化身,我拍开了她,努力的向前步行。最后一百米,我眺望着对面,那是一座座房屋,堆砌在我面前。一个大高个端正的站在雨里,穿着防护服,貌似注意到了我。我一步接一步的走着,脚步却越来越软,我尽力地挤出微笑,忽然眼前一黑,哐当——
歌声被传进我的耳朵,不知道是什么歌,但很有力量。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我竭尽全力,想坐起来,但没有成功。我只能四处观望:
有几排床并列着摆在这个房间里,有的躺着人,有的是空的。桌上是一株盆栽,绿油油的,照得我心里暖暖的——好久没有见到绿植了。
我感到疲倦,扫视完一周,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似乎有人在拉扯着我,我猛然惊起,眼睛睁开看向前方。面前的是一张和蔼的脸。这种脸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了,在红彤彤的血色下,是灿烂的笑容与上扬的眉毛,即使几道皱纹划过了他,可依旧讨人喜欢。
“你好啊,我是这的医生。一周前,这里的守卫把你拖来,刚见到你时,我真被吓了一跳。”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我泛起笑容,仔细的听着,“幸好这里有测血型的药品和符合你的血,不然等你休克后,就该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