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角贯穿胸膛,余力不衰,直奔洞口而去。
“不对,没有血。”方便心中一惊。
哗啦,瞎子身躯忽然垮塌,黑袍坠地,无数蛊虫从中爬了出来。
方便再鸣法鼓,蛊虫四散,原地只留下一块满是孔洞的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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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鲤来到洞口处,见到一面被冲破的丝网。
“有蜘蛛精?”
耳听得外面剑气纵横,惊雷阵阵,张鲤没敢出去,转了两圈,又在地上发现一块被铲掉的头皮。
“师傅头上有没有头皮来着?”张鲤忽然发现,才分离不久,记忆中师傅的面貌竟已有些模糊。
“怎会如此,我会记不清?”
张鲤心中腾起一种恐惧,摸了摸自己脑袋,还在,也没有开花。
地底下无头的李清静显然是师傅的手笔,“我会不会是师傅种出来的?”
正思索间,怀中羽毛示警,循着振动,张鲤很快发现洞壁内的凹陷,两只手摸到了一个椭圆形的东西。
“透明的。”
脚下一跺,“地火明夷。”
火柱刚升起,张鲤心中立时涌出一股悲伤,仿佛被烧的是他自己。
这股悲伤是如此强烈,身不由己的,张鲤收起火焰,可地火是何等厉害,一瞬间的炙烤已经让茧子现了形。
绵绵细丝,层层缠裹。
张鲤一见立即想起地底的那些蛇人茧子。
仔细一看又不同,裹蛇人的茧子颜色灰黑色,形状细长,眼前的茧子却白生生、胖乎乎的。
张鲤不再悲伤,再次跺脚放火。
这回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右脚,悲伤再次袭来。
张鲤清楚地感知到那股悲伤绝非幻术,而是这个茧子能牵动人的七情六欲,这比幻术高明了不知多少。
能有这般神通的绝不是易与之辈,张鲤很识趣地收回脚,轻轻放下。
“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便在这时,先前被方便踢飞的剑角射进洞来,在石壁上反弹几次,正好打在茧子上。
于是那股悲伤再次袭来。
“这回不关我的事啊。”
看着这个茧子,张鲤脑中出现一道女声,凄凄艾艾念出几段零散文字。
“其茧室不宜楼板遮盖,下欲火而上欲风凉也。凡火顶上者,不以为种,取种宁用火偏者……”
“初上山时,火分两略轻少,引他成绪,蚕恋火意,即时造茧,不复缘走……”
张鲤隐约记得这些文字,正因为记得,才更加惊讶。
前世背诵过的文字如何能在现世出现,而且还是从别人口中念出的?
“是谁?”
“他国不知用火烘,听蚕结出。甚至丛秆之内、箱匣之中,火不经,风不透。故所为屯、漳等绢,豫、蜀等绸,皆易朽烂……”
女声所念的,是前世天工开物中的文字,讲的如何养蚕缫丝,以及蚕与火的关系。
比如要用火营造温暖的茧室让蚕安心吐丝,因为蚕喜欢温暖,便即时造茧,不再游走。
比如茧室不应当用楼板遮盖,因为结茧时下面要火烘,上面要通风。
比如火盆顶上的茧不能用作蚕种,选蚕种要用远离火盆的。
“为什么偏偏念蚕与火的这段,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跺脚放火?”
脑中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女声,戚戚然,惶惶然,仿佛是一只蛾子被忧伤打湿了翅膀,正自哀叹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