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知道这次哪家能中花灯哦?”
“这要是谁家孩子能被选上,那可不是无上荣光吗?全家都得高兴死。”
“是啊,能为神花奉献,还能给家中长辈求来福寿,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今日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谈论这些,无论祁怀姜找人找到任何地方,都会听到有人在说及睡眠神灯会的。神灯会?神子神女?用饭的酒馆,人们几队几队的都在讨论。身边路过的行人,也在说着。整座城,似乎都在陷入一种疯狂的喜庆。
神灯会?神子?神女?什么东西,敢称神之子,是什么来头?祁怀姜给不远处的白家门人使了一个眼色。能被派人跟着她们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立刻心领神会踏出步子,去给若水殿主鞍前马后,打探消息去了。
打探的合虚弟子回来解释道,神灯会乃是辛州城五十年一次的盛典,乃是辛州第一大家花家筹备举行。
在整个辛州城会选拔四男四女,入选花家祠堂,照顾那株传说中芙蓉神花。这八位男女会被尊称为神子神女,一旦入选花家祠堂终生不得出,一生奉献于芙蓉神花。
神灯会当日,全城家家户户都会挂上花灯,午夜一过,所有人家都会闭户。若是第二日谁家门口被挂上了花家独有的芙蓉灯,那就是被选中的神子神女,七日后需入花家祠堂。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把式,故弄玄虚的一套套。不愧姓花的,花头还真多。
还什么神子神女神芙蓉,一株有点效用的破药材,居然还能自封挂上神字。凭白收割人家养大的孩子,还辛州城内第一大家,真是恬不知耻。
寿数这个东西,本就是天定,阎王要你七更死,三更你就得瞪着眼睛等,早一刻都是做梦,晚一分也是妄想。
世人愚昧,总是妄想期待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生而为人,着眼为人的酸甜苦辣咸,已是诸般不易,还要拉着一群人守着什么劳什子的草木。
好好的一群男女,花样年华,献给一颗花草。
晚上回去,祁怀姜给五华发上一份飞鸽传书,她们这样在茫茫人海里盲找不是个法子。其实也是她祁怀姜的耐心都快用尽了。
她是个执着之人,却不是一个有耐心之人。耐心这种东西,祁怀姜少得可怜。她执着与结果,这和有耐心完全不是一回事。只要能达到祁怀姜想要的结果,她发现寻常之路不通后,她会感觉麻烦,不耐烦,立即转上一条更为激烈的方式去解决。若是都行不通,她可能选择炸了眼前的一切,眼不见为净也是好的。
灯下,祁怀姜正提笔发疯种,她正在写着准备发回五华的书信,残烛的焰火有些不稳,一闪一闪,照得祁怀姜一张脸忽明忽暗。
她决意派上七言,九重再去一趟鲛人族,取上一副画像,有的放矢更明确。是的,这位若水殿主已经不惜让掌殿出五华的地步了。甚至她还想到,实在不行,就让洛云驰拿着画像,在全城张榜,她定要将这条咸鱼从新州城里翻出来。
“不要脸皮的玩意,弄得煞有其事,神神叨叨。把自己一家活整成了这辛州的神。”祁傲满脸不屑,啐了一口这不要脸不要皮。
但凡沾上“神”这个字,祈氏的人精神状态都会略略不稳定,例如此刻正骂骂咧咧个不停的祁傲。
世家大宗一旦不要脸起来,往往能比泼皮无赖,更做作虚伪上万倍,面子里子钱财权势全都想要,但凡跟人搭边的事是半分不干。这辛州城,官不像官,商不像商,难怪小巷里流民乞丐成堆。
世间奇珍草木,别人不懂,她们如何不懂。芙蓉花只能是芙蓉花,就算入药,功效不过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若百年不谢,可解百毒救人生死一线,那只能是人刻意为之,何来什么神迹。这已不是自大自傲可以形容的了。
五华对待这种自标自榜,无比嗤之以鼻。
洛云驰缓缓说道:“世人对自己不可解释之事,总会冠上神佛天意这些。五华作为世间道之巅峰,明白个中乾坤,看不上这些愚昧无耻。可这一般百姓,总是容易被人刻意引导。或是醉心道法却无处寻觅,或是生活清苦无处解脱,他们求神迹,盼救赎,盼诸天神佛降临,难为会为一些有心之人利用。”
洛子谦道:“但百年间,新州百姓人人口诵相传得如此神乎其神,据说那些奉献神子神女的家族,寿命确实会易于常人,难道真的有神袛。”
“本届王朝的将来还真是堪忧,堂堂皇子,居然能信这些。”嘴刀已就位,祁怀姜一字一字清晰往外蹦着,看架势准备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