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旅行,或者说我很向往旅行。
从一个自己厌倦的地方,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把自己弄得很疲惫,在肚子里填充不少吹嘘的资本,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人活在世上为数不多有意义的事。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总觉得自己被关押在牢笼里,以至于开始思考那些没什么所谓的问题,比如说,活着的意义。这个问题提出来有点老套了,和朋友讲朋友只会觉得你打算为下一个玩笑做铺垫,但是无可否认,如果一个人心里失去了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论模糊还是清晰——那个人一定会发疯。就像屠龙的英雄齐格飞,当他自己渐渐成为龙时,他一定发疯了无数次。人像是一株豌豆,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豌豆为自己寻找的竿,它是教条,是桎梏,让你一生都无法有更大的建树,但是失去了它,你会死,倒在泥土中丑陋地死。
我当时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像是有那么回事的答案,人活着就是为了认识世界。我已经忘了当时我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只是,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一个人要是至死都只看到了自己生活的世界的一点点碎屑,那他这一辈子活得真是稀里糊涂了。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凄惨不堪,所以我想旅行,想看到更多的地方,在我的意识消失之前喂饱她。
这不是一个先进的观念,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怀着这样的想法,此时此刻正在努力地环游世界或是辛苦地准备环游世界。古人有言,行万里路,实际上,这还是一个形而上的观念,怀抱着这个观念生活的人,无时不刻不意识到自己的浅陋,但也正是因此,才能踏实地前进。
不像是我会说出来的话,嗯,我也有过那么富于理性思考的阶段。
到达当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热带午后的阳光将气温维持在25度,即使柠海已经脱掉了外披的大衣,高领毛衣依然捂得她全身难受。
去往入住的酒店,收拾整顿,又用去一个小时。
明天一起来,就得再坐十个小时的车回去。
这一趟单纯折腾人的旅行,已经让柠海开始思考其真正的意义所在。
“好啦,我们去游泳吧。”
良音从自己的旅行箱里找出了她准备好的泳衣,虽然她自称是泳衣,其实只是一条轻薄的白色吊带裙,任何一个会游泳的人都不会选择它作为海边出游的装备。没错,良音从小就怕水,她本就不打算离开沙滩去泡在水里。
柠海已经在酒店松软的床上瘫软了好一会了,十个多小时的车马劳顿令她身心俱疲,她又一次感觉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旅游淡季的海滩,本就没有多少游客,再加上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一眼望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平时海滩旁的遮阳伞往往是供不应求,现在却大多空闲。
良音喜欢人少的环境,并不是空无一人,也不是人山人海。
“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良音与柠海并排坐在沙滩上,涌动的海潮时不时亲吻良音随性伸直的脚丫。
“是吗。”
柠海抱着膝盖,坐姿比起良音内敛许多,凉鞋浅浅陷入沙滩里,进了一些沙。
“介于太多的人和太少的人之间,会让我感到安心和平静。”
良音目视着远方,柔和宛若奇迹的阳光,渐变的天空,与海平面尽头渺小渔船的桅杆黑色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