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处于惊涛骇浪之中极快稳住面色她敛了语气,顿了顿恭顺道:“皇上的意思呢?”
颙琰的脸色冷着,语气亦是不善:“皇后才是后宫之主,怎么皇后要问朕的意思,不怕朕要偏袒了她么。”
皇上终究还是恼了她的。皇后悔不当初,屈膝道,“臣妾方才一时失言,还请皇上念在与臣妾多年的夫妻之情,万勿与臣妾一般见识,臣妾回到储秀宫去会好好反省至于如何处置玥常在,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皇后这般低声下气,颙琰也自知有些理亏他当然深知是自己过于纵着钮祜禄绣玥,才招致皇后心中不平而多问了几句言辞稍稍激烈了些,细究起来皇后也无甚不妥之处。
罢了。
“绮雪,”颙琰口气也缓和了些:“朕并无介怀,皇后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皇后的话,朕也听进去了。”
他停顿了下别过脸甩出一句话:“便依皇后所言将玥常在禁足罢。”
此言一出,跪着的绣玥心里无关要紧,面色没什么波澜,反而皇后听着愣了愣。这句话,无异于是昭示着:在她与钮祜禄绣玥之间,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保全了她这个皇后的颜面,而舍弃了维护妾室。
皇上终还是顾及着她这个身为妻子的皇后,而全了她的颜面。
不管这一下午的经过如何戳痛了她的心,皇上的话,最后还是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是。”皇后恭敬着应声道。
“不过,”颙琰皱眉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绣玥,将目光收回来,朝皇后道:“玥常在所犯之事,禁足半个月也便够了,略施惩戒,让她记住教训即可。”
眼下的形势,无论皇上说什么,皇后都再不会再反驳,她只点头道,“是,皇上圣明。”
他挥挥手,“你跪安吧。”
“是。”
从养心门出来,皇后的脸色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般苍白。双兰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将皇后小心地搀扶上轿,瞧着皇后的脸色,实在忍不住,低声劝了一句:“娘娘,其实您刚刚情绪激动,那个玥常在是存了好心的,否则她只管看您的笑话,也不必及时解您的危局了。”
“同皇上闹翻了脸,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呀。”
“本宫知道。”皇后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都明白,她能做到不计较,可她能做到放下,不去想吗。
皇后缓缓退出去许久,绣玥的目光还凝滞在皇后出门的那个方向。
头顶落下个不满的声音:“你还想跪到什么时候?”
绣玥这才恍然抬起头,见皇帝瞧她的脸色带着阴郁不快:“朕跟皇后意见相左,你倒是处处顺着皇后!你将朕置于何地了?”
他越发地不豫,“早知道你要在皇后那里卖乖,朕不为你开口就是,由着皇后将你带走处置!”
“皇上,皇上,”眼见着颙琰发了火,绣玥其实心里不知有多感激皇上对自己的几番维护,她委屈地跪在他身侧,扯着他的衣角仰望他,“嫔妾谢皇上隆恩,嫔妾感激皇上刚才救嫔妾性命,嫔妾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啊。”
“皇上明鉴,嫔妾得罪了皇上不会如何,皇上自不会与臣妾计较,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在后宫还要如何自处,如何生存下去?
皇后是后宫的主子,嫔妾事事由皇后娘娘掌管,难道皇上时时都能在嫔妾身边么。嫔妾想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两害相权取其轻,嫔妾只能这般选择,还请皇上谅解。”
这倒是。皇后统领后宫,想要惩治区区一个常在,简直易如反掌。颙琰沉默了,想了想,伸手将她捞了起来:“你方才说,得罪了朕不会如何!你敢不将朕放在眼里?”
绣玥微微抿嘴,“嫔妾犯了多回错,皇上也都没处置嫔妾,还一直宽容待嫔妾,嫔妾记着皇恩浩荡。”
他淡淡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在养心殿余下这两晚,绣玥被按在龙床上哭得死去活来,即便她再如何求饶也无济于事。
每一晚,皇上都会居高临下地问:“得罪了朕没什么了不得的,不是吗?”
绣玥被撞得快碎了,她想说“不”,却无奈嗓子哑了,只能发出几个干涸之音,奋力的拼命摇头,拼命求放过,就是没人理她。
终于,她在第七日的清晨,将完完整整的五篇女则、女训交齐,得以赦免踏出这座养心殿,回到延禧宫禁足。
出去的时候,绣玥颓废地站在养心门下,抬头看了看清晨升起的日光,光线穿过云层而来,尽数刺入她眼底。
被阳光沐浴着,她微微站了一会儿。
皇上早上给她指了个轿撵,折腾了大半宿,绣玥恹恹的,在轿撵上靠着闭目歇息。
轿撵本来摇摇晃晃,极有规律,几个抬轿撵的小太监步子又稳,行云流水,她坐得也舒服了几分。突然却停了下来,引得绣玥深深蹙起眉头,跟着听耳边传来一声道:“绣玥。”
绣玥张开眼睛,不出意外见钮祜禄秀瑶立在一侧,身后跟着她的贴身宫女。
“绣玥妹妹。”
不知是否降位份的缘故,钮祜禄秀瑶今日穿得极其素净,不同往日那般璀璨耀眼,富贵袭人。
瞧这样子,倒像是专程在这里堵她。绣玥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这钮祜禄秀瑶,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是如此的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