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被官府抓起来了!”
“嗯?我爹?你没搞错吧?”
“是我亲眼所见。我早上推着车儿走过府堂门口,被几个捕役截下,让咱盛上十几碗送进衙内。”
“后来,就看着几个办差回来的官人,押着你爹进来了。”
“我打听了下,好像是在瑰香楼犯了事。”
“贵香楼?吃饭的地方吗?”
“别说笑了我的好二哥,我说的是真的!”豆腐哥的眼神很真切,又忙于应付新来的顾客。
“……那我爹现在哪儿?”
“好嘞,四文,您小心烫。”
豆腐哥从悠长的语调,瞬间切换回急促的语气,“我说了,在官府啊,不知这会儿关起来没有,你到衙门一打听便是。”
“……所以,衙门在哪?”
“你!……”豆腐哥似乎有些不悦,“得得得,我还是找人告诉你哥一声。”
楚泽慌忙从市场往外挤,顺便抓住一个向他打招呼的老者,询问衙门在哪儿。
老人刚要指路,却看一个骑马佩刀的官差,率几个快步前进的差役,艰难穿梭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
分明是去往药铺的方向。楚泽赶忙去追,在人流中跑跑停停快岔了气,终于赶到了家门口。
为首的捕头,叉腰站在店门口,斥退着街上围观的人。
康先生站在诊案前,一脸茫然,身侧的地面上,却散落着一本翻开的书籍。
几个差人,跟着大哥楚润,在药柜的边上走走停停。
楚润面色凝重,不时又指着各个抽屉,好似在回答着什么。
“哥,怎么了?爹出事了吗?”楚泽一步跃过门槛,兜里装的铜板,却被抖落了几个出来。
楚润没有回答,却对官差说,“都在这儿了。”又对其中一个领头的低声说着什么,领头的点点头。
楚润走出柜台,低声向弟弟发问,“阿泽,断肠草怎么少了这好些?我前天刚和爹盘过,昨天也没开出过这味药啊。”
楚润回头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差役,“这两天,你可有动过吗,该不是拿去偷卖了?”
“断肠草?”楚泽大惊,“我可没动过。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爹被抓了?”
“嗯。”
楚润回身对差役作了个揖,“舍弟也不知,兴许是有贼人偷了去的,必定不是我爹拿的。”
“哥,咱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楚泽从背后抓住了哥哥的肩膀,摇动了起来。
“楚二哥,你来。”站在门口的捕头,招招手,示意楚泽过去。
“昨夜,你爹在贵香楼,与那徐员外的外甥起了争执。”
“争执?这怎么了?”
“后来出价没比过人家,人家去翠珠房里睡了。”
“什么东西?去谁那里睡了?”
“嘘……”捕头一把抓过楚泽,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你个蠢儿。非要在街坊四邻面前,揭你爹的老底吗?”
楚泽回过神来,前世久经砂场的他,开始明白捕头在说什么。
“总之就是,当时吵得挺凶,很多人都看见了。后来你爹败下阵来,翠珠拉着徐外甥,和你爹一起喝了杯酒,就陪徐外甥回房了。”
“老鸨也随便安排了个新来的姑娘,伺候你爹休息去了。”
“那也不错啊…啊呸,我不是这个意思。捕头,您接着说。”
“今儿天还没亮,翠珠发现徐外甥死了,就报了官。”
“仵作见他口吐白沫,眼珠混散,推断是中了断肠草一类的毒。”
“你爹当时跟人吵过架,喝过酒,不少人也都看见了。”
“你家又是药铺,现在一查,你哥说断肠草确实少了。”
楚泽还未来得及,从老爹逛窑子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被老爹杀人的消息砸了个全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跟他爹还未混至大熟,说爹寻欢去了,楚泽勉强能信,说他爹杀人……?
“可不是嘛。”捕头继续把楚泽搂在怀里,掰着他的头,在耳侧说道。
“偶尔逛窑子嘛,我们略有耳闻,大男人这也没啥,一个人这么多年,也怪不容易的。”
“说他下毒杀人,兄弟们没一个相信的,谁没在你家看过病、治过伤?”
“除了揍你时有点凶,平日里的,哪个不说你爹是个老好人?”
捕头感觉脑后有丝丝热气传来,便急忙向两侧转头,用目光威压着,后面凑上来蹭听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