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蕴见小道童朝着自己叫师父,愣了一瞬,转头向身后瞧去,这一瞧便愣住,怔怔然看那人从自己身旁走过,广袖道袍被山风吹得衣袂飘飘,似画中仙。刘蕴心中暗叹,自己活了十八年,还未见过如此出尘之人,直把以往在长安城里见过的那些仙风道骨的高人都比了下去,竟如天人下凡一般!
此人正是玄妙观的监院江玄璟,因观里近日在准备三月三的祈福法会,须请金州的官员们届时赴会,江玄璟前几日下山亲自送帖子去州府大人府上,又顺带帮州府大人看看他家小女儿发热之怔,各家官员看江玄璟难得下山一次,免不得纷纷设宴,问一问自家布局摆设如何如何,江玄璟心里虽不耐烦应酬,但也无可奈何。今上虽崇道,但也且信且压,道士再飘逸出尘,也飘不过官府头上去。
江玄璟今日一袭月白得罗道袍,长发以青玉祥云簪束于头顶,未戴浑元巾,只系了逍遥巾,长眉飘渺若远山,双眼含水若有情,长身玉立,若竹若松。刘蕴回神过来,才看到江玄璟身后还跟着两个道童,二人身上均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其中一个道童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刘蕴跟在他们一行人身后进了玄妙观,看江玄璟急匆匆去了丹房,刘蕴便自己在观里转悠。玄妙观不算大,一共四座大殿,主殿供的是真武大帝,另外几座大殿供的分别是三清祖师,灵官爷,和玄妙观历代羽化的监院仙师。除了历代仙师是供的牌位以外,主神神像均有两人高。
溜达了一会,很快便逛完了,观里虽不大,但刘蕴一进来便觉得身心俱宁。她发现这玄妙观里道士只有十多人,有老有幼,普普通通,她还以为这里均是刚才那位师父那般人物呢!也是,那样神仙人物,定是万里挑一的。
刘蕴站在灵官殿里愣神片刻,上前去上香磕了头,默默道:“灵官爷,我一心向道,您若能感应,便为我指一条路吧。”
许完愿,刘蕴站起来朝值殿敲罄的道长拱手一礼道:“道长慈悲。”值殿道人是个长须老者,也站起来朝她回礼道:“福生无量。”刘蕴看这道人面善,便上前去与他攀谈:“道长,我一心出家入道,路经此地,您是老修行,不知能否为我指点一二。”那老道人微微一笑道:“老修行谈不上,小友果真想入道?这条路不好走啊。”刘蕴认真道:“我心如铁。我看玄妙观中修行的道士只十余人,今日是三月初一,三月三祈福法会,你们若需要人手,我可以帮忙。”
老道沉吟片刻道,:“小友在此稍后,我去跟我们当家的说一声。”刘蕴道了谢,便过去替老道长值殿。一时心里七上八下,刚才小道童叫那白衣人师父,她估摸刚才那神仙人物便是这里的的当家,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留下她。
没过多久,那老道长便回来了,朝刘蕴笑道:“当家的让你过去。”
刘蕴既惊又喜,勉强压下,面上镇定随老道长去找江玄璟。
江玄璟的丹房布置的很雅致,茶桌后面是书架,摆的满满当当,书架旁另有一张摆放文玩的博古架。江玄璟坐在茶桌后,刘蕴未敢多瞧,一进门便朝江玄璟拱手一礼,规矩道:“道长慈悲”。
江玄璟点点头:“坐吧。”声音清清冷冷,十分好听,就像深秋的溪水,刘蕴想着,坐到江玄璟对面,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江玄璟朝老道长说:“叫他们上晚课,先去把大门锁了。”
老道长:“是,师父。”
刘蕴眉毛暗暗一挑,老道长这么大年纪了,竟然也是这人的徒弟,这神仙人物可真了不得!
江玄璟给刘蕴倒了杯茶,认真看着她道:“你想修道?可曾拜过师?”
刘蕴被他这么一盯,登时有些紧张:“未,未曾拜师,只是想出家修行,对道门并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