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笑云把袁峰也拉进了“老乡会”的微信群,她自嘲说这是厚脸皮。大家说这是好事情,队伍越来越壮大才越好。做咱北方人的媳妇儿、女婿。从周三开始,大家就开始“蠢蠢欲动”,准备烧烤架,准备鱼饵。廖雨说烧烤的菜要自己买去,袁峰说这次大家只管去玩,其他的交给他就是。他们离镇上也很近,城乡结合部,买菜非常方便,只需要开菜单就行。周正、廖雨总是不想占别人便宜,也不想让年轻人负担太多,坚持自己买菜。袁峰就假装生气地说,我不要面子的吗?请你们吃饭,还要你们买菜。况且,他故意小声地说,这还是窦笑云第一次去我们家呢!怎么地也要支楞起来!这不完全是我们平时的聚餐,后面你们再去要买菜随便你们,我还可以省钱。大家实在不好意思,可以买点水果啥的意思一下就是。
袁峰这么一说,大家准备就买些水果带去。同时,袁峰周五下午提前回去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可不想累到爷爷奶奶和父母,只是炒菜这种技术性工作必须他们上,所以他把能提前做好的准备都做好。主要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奶奶跟袁峰开玩笑说,既是要带女朋友回来,他们一定给他“扎起”!
周五晚上,袁峰又坐车赶回市区,因为窦笑云说希望周六跟袁峰一起出发。周六一大早,周正和黄玲的老公开车,径直出发到了袁峰他们乡下的家。说是乡下,但是房子就在马路边,干净的柏油马路,两边种满了庄稼和果树,还有一湾水库,真是太美了!下车,各自见过,客客气气地打完招呼,周正等一干男人就拿着渔具奔赴水边了,那兴奋劲像刚才笼子里放飞的鸟。廖雨大声说,下午的烤鱼就看你们的了!
廖雨、黄玲和窦笑云,包括袁峰就留下来帮忙。袁峰的父母对窦笑云没有表现得过分热情也一点也不冷落,袁峰早就跟他们打好了招呼不要给窦笑云制造压力和紧张的情绪,自然就好。他们也就暗中时刻注意着她,看她有什么不知道或者需要帮忙的。但是袁峰的奶奶却掩饰不住对窦笑云的热情,对着窦笑云问来问去,语气亲切和蔼,又是拉手又是抚摸肩膀,可惜窦笑云努力听了半天硬是没听懂她说的方言,但是满脸笑容地点着头。袁峰告诉奶奶窦笑云听不懂方言,奶奶满脸无奈,因为她也说不来方言。袁峰看得出来奶奶很喜欢窦笑云,便开玩笑叫她把菜炒还吃一点,把豆花弄得更巴适,下次窦笑云就还要来。老人家听后不停地点头。
廖雨、黄玲和窦笑云帮着摘菜,一开始袁峰的母亲死活不让,非要让她和黄玲进屋去看电视。经袁峰劝说才任她们去,免得把气氛搞得过于紧张和尴尬。袁峰的父母能说普通话,虽然带着口音,但是还是努力地交谈着,主动和窦笑云说一些当地的习俗,然后询问窦笑云和黄玲这和北方有什么不一样。
窦笑云和黄玲去上厕所的时候,黄玲说看得出来袁峰的家人都挺不错的,说她很幸运。窦笑云笑笑,说得好像我一定会嫁给他一样。哪有第一次见面笨到不热情的?黄玲也看得出来,窦笑云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是满意的。
俩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袁峰在大声地喊她们的名字,她们于是赶紧出来。袁峰一把拉住窦笑云的手说“快去看奶奶推豆花”。
袁峰带着几个人走到厨房后面,有一口大的石磨,袁峰的父亲正在推动磨盘,而他的母亲把事先泡好的黄豆小勺小勺地舀到磨盘中心的小洞口,随着磨盘的转动,黄豆被碾碎,一股股白色的浆液便流到接在下面的桶里,一股豆子的清香味扑面而来。不一会儿,桶里的浆就有大半桶了,可以提进厨房煮制了。窦笑云这时看到袁峰的父亲额头上都出汗了,在这十分凉爽的天气。一行人又一窝蜂地挤进厨房去看稀奇。
走进厨房,一口很大的柴灶出现在眼前。袁峰说,只有柴灶才能真正做菜做出家常味。锅里倒满了黄白的豆浆液,袁峰的爷爷坐在灶前喂火,袁峰把他扶起来自己坐了下去。火越燃越旺,等到把豆浆液烧开就舀出来用专门的滤布来进行过滤。过滤出来的豆浆给人吃,豆渣则喂牲畜。袁峰的奶奶要出几小碗新鲜豆浆,让窦笑云她们放上白糖喝。窦笑云端起来放在嘴边,闻到一股清香味儿,喝一口,唇齿生香。纯天然的果然是不一样。袁峰却一直盯着锅底,等奶奶把豆浆舀完了,他拿起锅铲使劲在锅底猛刮了几下,几圈锅巴被刮了下来。袁峰拿起来对窦笑云说这才是好东西。说着拿了一块给窦笑云让她尝尝。窦笑云看着糊黑糊黑的一块,不敢下口。袁峰奶奶告诉她袁峰从小就喜欢吃这锅底的锅巴,这锅巴虽然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特别能消食化食,如果蘸上豆花蘸水,那又可以成为一道菜了。袁峰果然拿了一块蘸了蘸水的锅巴直接放到窦笑云嘴边,窦笑云尝了一口,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让廖雨和黄玲也尝尝。大家尝了以后都觉得味道还不错,有点锅盔的意思。随后,袁峰的奶奶把豆浆再倒回锅里,把它烧开,然后拿出胆水开始点豆花。这时,袁峰又开始了他的科普演说。他特别自豪地说,这胆水是贡市独有的井盐出产的盐卤水经过过滤、浓缩制成的结晶体,当地人叫做“胆巴”,“胆巴”化成水后成为“胆水”。什么时候放“胆水”去“点”豆花,这可是个技术活。只有经过多次“点”的经验积累,才能适时出手,点出来的豆花既不会过嫩,不成型夹不起来,也不会过“老”过硬,失去豆花的特色。袁峰说,奶奶点的豆花又嫩又绵实,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说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围着奶奶拍起手来。袁峰的奶奶哈哈大笑,跟窦笑云说袁峰从小是她带大的,他父母平时比较忙,所以袁峰和她最亲。果然,等豆花起锅的时候,真的又嫩又绵实,刚刚好。蘸水的味道比窦笑云吃过每一家的味道都好吃,里面有舂碎的花生、锅巴海椒、红亮的熟油、鱼香和盐。难怪袁峰说他要吃五碗饭,因为窦笑云光是用蘸水和饭就吃了一碗饭。如果不是因为要减肥克制,她还要再吃一碗。袁峰妈妈说,没用过的蘸水到时都给大家用罐子装好打包带回去吃,或者以后想吃了尽管给袁峰说,让袁峰奶奶做就是,乡下人做点吃的很方便,食材也是原生纯天然的。窦笑云一行人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今天满桌都是最地道的贡市菜,大家吃得过瘾,也懒得过瘾,但都觉得好吃。窦笑云很久没有吃到鱼了,周正正好从水库里钓的草鱼,一钓到立马打整好然后下锅。鱼是袁峰爸爸做的,袁峰说这是他爸爸的拿手好菜。果然,一整条跳水鱼几乎是窦笑云一个人吃掉的,虽然有点辣。大家似乎都知道她喜欢吃,也有可能是吃不了那么辣,自觉不下筷子,等鱼吃得只剩下一个头和骨架,大家都笑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呢,菜合胃口,闲聊可亲,天地间幸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