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李佑安和罗显瑜来到之前的约定地点，李氏夫妇早已坐在货车驾驶室里静静等候二人。

李叔左手搭在窗户上，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着一根燃烧到滤嘴的香烟；张姨坐在后排，全身藏在黑暗里，膝盖上的手机播放着科普短视频：“癌细胞蔓延到全身……”

“小乐，小姑娘，你们来了？”

张姨看见二人拉开车门上车，脸上勉强挤出微笑，向着二人打招呼。

李叔大拇指和食指一捻，把香烟掐灭，朝着副驾驶的李佑安点点头，然后，点火，开车。

罗显瑜注意到李氏夫妇的情绪低落，问：“张姨怎么了？”

“哦，没事。”张姨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刚刚刷短视频，在网上看到有个小男孩，才几岁，上小学的年纪，癌细胞就遍布全身了，没有几天可以活了。”

“啊，好可怜啊。”

李叔这时候突然开口，打断后排两个女人的聊天，他说：“老板把送货截止日期提前了，明天就要送到。中途我们不会在服务区停留，一直开，预计明天中午到达。”

“有没有要去洗手间的？”

禹航市市政府和周东雪场十分大方，工作效率也很高，在下午逛西湖的地方，组织就把赔偿金打到罗显瑜的银行账户上，两个人共有两万五千多。

他们拿着这些钱，去了一家评分很高的烤肉自助。罗显瑜不太饿，吃了几块牛排和生巧后，就看着李佑安一刻不停歇地吃满两个小时。

“不需要，谢谢。”

“小乐，你呢？”

“不饿，不对，不需要，谢谢。”

李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罗显瑜，什么是癌细胞？”

李叔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张姨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罗显瑜则低下脑袋，强制自己压迫心中的羞耻感，毕竟不知道癌细胞的高中生属实少见。

“小乐，你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

“高中！”

李佑安十分骄傲地回答这个问题，上完高中就能步入社会，可以摆脱烦人的课本和工作，可以去工作，可以去赚钱。

李叔很快就接受了李佑安学习不好的现实。

上帝给你开了扇窗，就很有可能在默不作声间关闭上一扇门。

李佑安身体素质非常好，远超这世界上大部分人类，准确的是超过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但身体好的代价是——不太聪明，无法快速学习科学知识。

“李佑安，你生物一般考多少分？”

“十几分吧。”

“好好学习。”

“癌细胞是一种变异的细胞，可以导致癌症。癌细胞可以无限分裂，入侵周围正常组织，形成肿瘤组织，让器官失活。”

“癌细胞扩散全身，最少活三到六个月，最长能活十几年。”

“罗显瑜，人类的细胞是不是不能无限分裂？”

“是的，每次细胞分裂，染色体的端粒会变短，达到一定长度的，细胞就不会分裂了。这种事情在宏观来说，是衰老。”

“那把人类的细胞替换成癌细胞，人类就会不会衰老了？”

“不知道，我不是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