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为儿为女。汪福只好厚着脸皮揣着烟再去找村领导要肥料，套着马车去运肥上山坡。

因为马小勇是回民，不能吃汉族人锅里的饭食，所以张仲虎不管他们的饭了，汪红军有点失落，他听李大宝说了张仲虎家的饭是真好吃。挣钱要紧，立刻行动。俩人没日没夜的刨树，运树，挖坑，填肥，栽树，浇水。饭点各回各家吃，午饭就是冲锋，端碗就吃，放碗就走，一刻不耽误。

每晚披星戴月才回来，累到精疲力竭。以前大集体抢收时两人也没有这么累过，但心里特别兴奋特踏实，每天计算着种树的钱，觉得一切累都值得了。好好栽，还能有不活的树？都是农民出身，栽不活树是不存在的。

累了一天的马小勇回到家才觉得对老婆艾迪莱有点交代了。这个冬天一家人的日子实在是压抑难过，女儿死了，被自己亲爹丢的，自己还不能说出去。老婆做空月子，刚开始哭不吃饭，后来吃饭了不说话不叫人，目光呆滞的吓人，经常睁眼不睡，两个女儿在家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怕吵着妈妈。就连家里的猫狗都蹑手蹑脚的不敢吱声，一叫就可能被迁怒挨顿打。

老娘唉声叹气，对媳妇这个月子比以前经心，红糖鸡蛋天天有，牛奶羊奶自家也有，但老婆艾迪莱还是不可遏止地瘦了下去。汪红军老婆李金花来探望时悄悄责怪自家没给老婆吃好，以前是这样，但这次不是。老婆看起来比李金花还显老，不到30的人长出了白头发，其实李金花的年纪比老婆还大七岁。她俩自小在一起玩儿，都是后山天河村的娘家，虽然一个汉族，一个回族，但是父辈一起走过西口，两家的交情很深。冬天大雪封山，老丈人丈母娘人老过不来。大年初二王红军和李金花翻过山去拜年，还给他们带回来一条自家丈母娘给媳妇做月子吃的羊后腿。这羊腿自家老娘倒是没敢让别人吃一口，都给自己媳妇吃了，可是媳妇硬是没有长上一点肉。

亲爹啥也不管，天天自去放牛羊，就像啥事也没发生一样。自己却知道什么事都发生了，常常害怕媳妇哪天想不开把自己给吊死了。一个冬天寸步不离，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就想把媳妇的心给叫回来。直到前段时间土地都分到各家各户了，还有果园新宅基地可以分，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媳妇的时候，媳妇的眼睛难得的亮了一下。惊喜追问之下，艾迪莱只说了一句话：“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