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觉得她的前途一片光彩,十年里已经赚到了很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有名声有财富也有颜值,可她甚至还没完全长大,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夕雨自己倒是觉得自己过的很无趣,她生来就是好演员,小时候就很懂得表演,也是因此被看中。
最开始还觉得很开心,出名职业化以后逐渐忙碌起来,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少了,学业也由此怠倦。
演戏,拍摄,演戏,拍摄,广告邀请从未停止,似乎自己的人生就只有这两种东西。
进入Sora本就是玩票性质的心态,结果却意外的开心,一起练习的时候没有那么严厉的老师在旁边指导自己的仪态,拨动琴弦全凭自己的心情,那些逐渐放纵起来的旋律似乎就是飞翔起来的自己。
我说不定其实很喜欢乐队这东西,夕雨不由得这么想。
所以她和事务所沟通了自己以后的路线,花好久才争得同意,再加上瑶那边又和BangDream企划有关系,夕雨由此可以真正进入Sora,也能和Sora一起登台。
人在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总是会全力以赴,完全忘我地投入进去,Sora让夕雨的人生焕发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第二春。
第一次,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还得到了一生的挚友,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的喜悦又带来了更多的喜悦,本该是梦幻一样幸福的时光。
瑶的不告而别却如冰冷的剪刀一般,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梦的绘卷,看到和叶的通知时夕雨还愣了几秒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直到看到下面附赠的地址,夕雨才明白过来和叶的意思。
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弃你,在演艺事业上击败过无数对手的夕雨,是从来都不会低头的人。
她双手握着扩音喇叭,等待着来自瑶的回音,周围寂静得像是死城,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观众都在看着她,也跟随着她的视线,牢牢锁在那扇落地窗前。
“不回答的话,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而且不只有我,只需要几个电话过去,素世,和叶,天音,都会来。你要是觉得只要一直这样避开不出门能活下去,那就大胆地试试好了,那样连生活都会成问题。我们可以补给,而你会弹尽粮绝。”
急促的刹车声叫人牙酸,仿佛是为了验证夕雨的话,一辆的士停在封锁线前,车门打开,一之濑素世跳了出来笔直地迎向夕雨,夕雨用眼神示意拦住她的保镖放行。
“看,素世已经来了,你还需要更多的人吗?天音来的话可没我们这么平和,她会直接翻进去砸你的门,或者让和叶来哭给你听?”
夕雨拉着素世的手,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在说话的时候共用一个喇叭了。
“瑶……求你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好好谈一谈好不好?一定可以有办法解决的。如果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改的,不要就这样自己一个人难过,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到的事情,我们一定都会做的,因为没有人希望看到你离开!”
借助扩音器,素世说的仿佛是在哀求。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窗台,那些五角星状的茑萝开的那么灿烂,仿佛永远都会对客人说欢迎,但这一刻留给街区的却只有寂静的沉默。
落地窗被人缓缓拉开,瑶出现了,她双手端着一盆冷水,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楼下泼了出去。
“深夜扰民,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以为这样我就会妥协?”瑶冷冷地看着水滴沿着那两个人的额发流淌,“现在明白了吗?从今以后,不要再跟我有任何联系,我不想看到你们!”
终于迎来了回应,但却并不是什么想要的答案,无论谁都能看出来她脸上不耐烦的怒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咬在舌尖上,于是音节变得格外低沉愤恨。
她们久久地对视,谁都没有选择放弃,曾经是要好的朋友也是同一个乐队的成员,这一刻彼此的目光却像是下定了决心到死也要当仇人。
“But I was so much older then,I'm youhan that now。”夕雨轻轻地唱,她的英语在日本人中也是少见的美式口音,唱出来非常标准。
昔日我曾经苍老,如今才风华正茂。
瑶听到自己的心里有根琴弦轻轻动了一下,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冰湖那样,忽然间涟漪荡开,冰都化了,水波荡漾,轻柔无力。
那是只属于这句话的位置,因为这是她自己写下的歌词。
Sora翻唱过很多歌,也有几首属于自己的歌,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能道尽自己的一生。
她是个流亡者,来东京自己说是留学,但她比谁都清楚这是逃亡,她以为自己只要离开国内就会安全,可还是被找上了门。
她很喜欢这个世界,但世界并不喜欢她,有些人活着还会呼吸就是个错误,至少在很多人看来是。
“バカ。”她淡淡地骂了一句,那声音太轻了,素世和夕雨都听不到,只有她自己能知道,可这本就是骂自己的,她讨厌这样的无力感。
“瑶!”素世冲着瑶离去的背影喊。
落地窗只开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合上了,瑶甚至没有力气走到房间里坐下,合上窗之后她就仿佛用尽了自己的发条,贴着墙壁无力地倒下。
实际上这几天来她都没怎么睡觉,忙着沟通,忙着善后,忙着对所有人隐瞒一切,忙着再试试能不能挽救一下。可惜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最后得到的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