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鹿也忽然觉得周身一紧，海神三叉戟发起光来。紧接着，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洪水猛兽般，蛮不讲理地沿着手臂冲进了她全身的经脉中。

“鹿鹿姐！”

史莱克众人只见到鹿也忽然神色痛苦，武魂也骤然释放了出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都下意识地上前试图帮忙。然而不等他们拉住鹿也，比寻常浓郁数倍的黑雾就从鹿也的体内爆开，犹如一团团密而坚韧的荆棘，牢牢把她整个人捆住，高悬在半空中。

她的双手还紧紧握着海神三叉戟，细嫩的手臂和纯白的长裙被黑色荆棘钩缠着，诡谲邪恶的黑色攀上白皙的皮肤，仿佛要沁入她的体内。这一幕看去，她竟像是被恶魔困锁的受难神女，圣洁、悲悯，却又无法被黑色所亵渎。

被捆的部位传来收紧的疼痛，鹿也艰难抬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海神殿，而是浩瀚无垠的、如虚空一般的宇宙。

宇宙的深处明明什么也没有，鹿也却仿佛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正在窥探和打量着她的眼睛。

熟悉的感觉瞬间席卷鹿也全身——当初她在星斗大森林直面主系统和邪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星斗大森林里，她尚且弱小，连直视邪神一眼都觉得精神几乎崩溃。但这一次，她选择了抬起眼，和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对视。

扑面而来的是头脑和双目近乎炸裂一般的剧痛，数不清的细密呓语在大脑中纷至沓来。明明没有任何实质的声音，鹿也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切——祂的威胁，祂的愤怒，还有祂的杀意。

鹿也笑了。对于神而言，碾死低微的生物就像是碾死蝼蚁一般简单，根本称不上是杀戮。但这位邪神竟然对她起了杀意，足以看得出这段时间里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让祂对自己产生忌惮了。

“等着吧。”她喃喃自语，“我一定会让你从这片土地上——滚出去。”

不只是斗罗大陆，还有系统里的无数个分世界，她也要一一清除黑雾的痕迹，一点点削弱祂的力量，直到能够将祂彻底消灭。

她握紧了手中的海神三叉戟，庞大的海神能量尽数涌入鹿也的体内，在一瞬间将她的力量提升到了巅峰，极致的力量充盈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系统面板上的等级数字一路猛窜，犹如坐火箭一般冲到了天花板，似乎因为到达了极限无法提升，还在不断地闪动着。

芥子须弥、尘埃野马，大千世界都在这一刹那被她勘破。鹿也在突破100级的瞬间感觉到了身体一轻——她的力量达到了顶峰，全盛时期的她，彻彻底底地融为了黑雾的一部分。

膨胀的力量带来的是失控的激流，怨灵的尖啸声在黑雾中骤然放大了无数倍，向来乖顺的黑雾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咆哮着试图向自己的主人发起反噬。四肢百骸在这一刻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犹如暴风雨下海域中的一叶扁舟，只能紧紧把控着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被巨浪裹挟。

她所经历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从被黑雾吞没的中洲大陆，到千疮百孔的惩罚副本，还有无数个她和魔王一起经历的小世界。每个世界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和截然不同的命数，有人成神，有人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但最终都像是过往云烟，在她的生命里渐渐淡去。

于是剩下的就只有中洲，只有一个曾经破碎、又被她缝合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