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到那棵树下面,就那棵银杏。”那是一丛不是很高的银杏树,金色的小扇子有些还在枝头摇曳,有些已经静静地在地下沉默,那一处角落里,上面是金色的天,下面是金色的地,在近午的阳光之下显得灿烂而有些忧伤。
戴牧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立在那长着斜枝的银杏树下,定定地看着那一枝摇摇欲坠的叶片,一手在前,一手背后,悲秋的意蕴一下子就出来了。
秦雯端着那摄像机拍个不停,“咔嚓”的快门声快连成曲调,已经挺习惯自家老爸和哥哥英俊相貌的秦雯都不得不承认,镜头里的戴牧皑相当漂亮,是的,秦雯用的是“漂亮”这样一个通常用来形容女孩子的词汇。
戴牧皑面部的线条不是那种非常硬朗的类型,肤色是那种常年在室内运动才会有的健康的象牙白,当他专注地注视着一个点的时候,眉眼柔和下来,像从千年之前漫步行来的王孙,完全颠覆了秦雯原来印象里那个总是出状况的“蠢萌”形象。
“唔,好了,要不要来挑挑看?”秦雯摇了摇手里的摄像机,对戴牧皑道。
“好啊,”戴牧皑特别自然地从秦雯手里接过机器,“你端了好长时间了,这个家伙还是挺重的,咱们坐下来慢慢挑好了。”
“瞧瞧,这就开始咱们上了。”江彦朝旁边走了几步,跟和秦雯一起的钱茵小声说。
挑挑照片,然后上行一段,看到好的景色再拍拍照,戴牧皑毕竟是在娱乐圈里耳濡目染的,挑摄像的角度一点也不弱于那个时尚记者,而秦雯帮他拍照时他又总能很好地领会秦雯的意思,两人是越拍越合拍,越拍越投契,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脱离大部队很远了。
一日的登山之行存了三四个存储卡的照片和影像,回到车上时,暮色已经从山脚泛了上来,穿着厚重的马面裙的钱茵可以说是瘫在了座位上,和一旁的秦雯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的大家闺秀出门得有个丫鬟服侍了,这衣服乍穿没什么,穿得久了连胯骨都撑得酸了。”她顿了顿,“我记得定安的学生装里有一套就是马面裙吧?小孩子穿这个受得了吗?”
“我那个是修改过的,用的不是你这种锦缎,而是更轻薄的现代布料,就这个重量就下去一半,再加上减少一些褶子,将系带变成暗扣,所以穿起来比较轻松。”秦雯先是解释了一下,然后又取笑她道:“我早叫你就穿之前那件,或者买个褙子,下裳挑个简洁的,你非说马面贵气,破裙是丫头破落户穿的,瞧,现世报了不是。”
“千金难买我乐意,”钱茵也忍不住笑道,“这面料真的很漂亮,就是累,我也喜欢。”
这一天毕竟累了,戴牧皑自告奋勇地接了修图和剪辑的活计,保证在国庆结束前将宣传片搞定,方便社里到学校电视台播放,其他人就不多说什么,回去后早早洗漱睡觉了。
而另一边,了解了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然后又赶在店铺下班前挤着晚高峰的人流来到新街口的时尚记者,两眼放光地盯着晴纹服饰的橱窗里,模特身上成套的漂亮衣服,古色古香却富有特色的饰物时,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主编的电话,用极兴奋地语气道:“头儿,华夏元素,我这次找到了真正的华夏元素,能用在日常生活里的华夏元素。”
“什么华夏元素?”正是午餐的时候,接到下属电话的时尚主编疑惑道。
“我传了照片给你。”那个记者趁着店员不注意,悄悄拍了一套织锦的礼服,那个模特头发上簪着仿宝石的步摇,手上擎着的手机模型正套在一个由彩线编织成的手机套里,肘上挂的小包像个圆乎乎的瓶子,形状与曾经见过的圆月门有点像。并不知道那叫作“荷包”外国记者却爱极了它简洁和造型和精致的绣样。
“哇哦,丹尼我的甜心,”年过半百的主编花了一点时间来查看图片的细节,然后回拨了电话,“你确定这是华夏元素,而不是什么设计师新创作的风格吗?要知道这上面既没有大朵的鲜花,也没有汉字,甚至连最具标志性的华夏红都没有?”
“我确定,今天我还与设计师的团队见了面,了解了许多新的东西。”丹尼那个时尚记者说道:“我希望能采访一下这位设计师,她是个天才,只有十八岁,刚刚进入大学,而且据说这里的服装有许多是她更小的时候设计的。”他说着,见店员忙于帮顾客挑选衣服而没有注意到他,又拍了一张状元服传了过去,“这是店里最畅销的衣服,许多年青人都直奔这套衣服而来。”
“好吧,丹尼,如果你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我会为你保留一个版面,好好做。”主编点头允诺道:“艺术是不分年龄的,不要因为她是年轻人而怠慢了她。”
“好的。”丹尼回应道,然后他找到了这家店面的店长,用他不太流畅的中文对那个店长道:“我是时尚记者,来自hb,你店里的服饰真是太美了,我希望能够采访到她们的设计师,请问你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我会让她登上世界时尚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