钞票满天飞舞,无人入账。
惯常是名利最会蛊惑人心,惯常是话语最会盈造幻境。潮流更迭,秀场频出时季总会重复出现的现象也总会乐此不疲地再次开始花样百出地掩其本貌,各大刊与媒传又自得紧赶一波潮流,再赶一波,加班加点地放出以“登场”诠释“名利”的群星闪耀时刻,很少有网友过于关注照片其“实拍”与“拍摄”离得究竟有多远,毕竟既可以夸张地说镜头是为一些天选艺人量身打造的,也可以随意地把镜头说成是“状态不佳”的照妖镜,谁知道他或者是她前些晚上有没有大熬特吃地快活一把,镜头不在意,咔咔照了,反正网友会看的。想将秀场视如平常的白优在何也的语言刺激下恰好是前一种,着一袭黑色鱼尾长裙且绕一圈摄尽白日光华的珠宝项链,纵使那散及倩倩细腰的蓬松波浪卷发再如何简单易仿,“珍珠美人”于梦幻巴黎的首次亮相是不单单只亮美丽的微笑的,她更于微笑中回赠给无理扑闪的大片光灯以一种特殊的氛围,送给那些难免会为浪漫倾心的人,马上被盖上“经典”高帽子的白优的出现其实刚刚好。安琪退团单飞的公文是紧接白优的秀场宣传后发出的,在最先受到冲击的粉丝将公司的操作误判成一家难理所以系统失常之前,在最新的热度正滚滚蓄积欲沸之时,由白优和琳琳亲自录制的应援安琪单飞的祝福视频也由两人的工作室同频放出,RISE出道一年后就三人各立的工作室如今的友好声明简直让期盼点涨料的写手大失所望甚至是大跌眼镜,就连人事更易的个中缘由与未来发展也皆在官方公文里条条清晰,反正不管粉丝反响如何,RISE组合更签为暂停活动,由公司敲定,大报打版,板上钉钉了。
舆论漩涡从网上卷到线下总得点时间,何也建议白优在秀场的晚宴上多向几个品牌方主动介绍下自己并多分享出一些他强制灌输给她的对各品牌的了解以拉拢人心,有没有可能会达成合作另划。何也的原话是,这或许能保稳一些未来与公司的合同权益。日久见利害,白优原本想的是公司要提携的艺人很多,部门可能忙不过来,何也的意思是别逼公司弃二留一,白优当然也不会自顾自地只将公司往好的方面想。
大合影刚收尾且终分流散回布景暗影里的白优已然笑得脸僵,何也给她递上一杯“酒”,她摆摆手,再喝她就要晕了,何况她也不喜欢那种子怪味儿,碰杯都是强抿,何也让她尝尝,她尝了一口,又一饮而尽,是葡萄汁。
“辛苦了,白优。”
何也给她披上便服,她只比划了个常用的手势让他别废话赶紧送她去卸装备回酒店。何也不会知道,他扶着踩着高跟鞋的白优隐入暗影中时,一些光亮却从白优记忆的暗影中浮现出来。
白优深夜在练习室练舞时只会开一小部分的灯,一是她觉得灯光扎眼,二是潜意识地不想让自己在黑夜中过于突兀,于是连屋内的灯光也应该陪她一起。
有人敲门,白优僵了一下后醒神戒备地盯住那一扇随时都可能难抵意外的门,练舞流下的汗登时簌簌加速,是鬼的话应该不会敲门,而白优觉得如果是人的话应该会更加可怕吧?谁三更半夜疯了和她一样在练习室练舞啊?据她所知,没有。
带着毛线帽的少年露着一双打探状的无辜大眼推门进来时白优轻嘘了口气,是她想认识的人,竟是她想认识的人!但她随即又心凉地想到他很可能是来“封口”的,如果说他们第二次见面他是装着没认出来她的话,再看他这礼貌入室问候的傻样,他应该不是特意来威胁她的?那就是来…
何也走到满脸溢汗的女孩跟前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就礼节性地站住了,他扶了扶自己的毛线帽,“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我看其他练习室都上锁了,地下练习室只剩这一间,我可以在这躺会吗?不打扰你练习的。”
白优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想要躺的就算是平日里也尤受练习生抢着喜爱的一具墙边沙发,猜他是想留宿,她点了点头,只要他能睡得着。白优擦了擦汗后就继续练舞,不断发出的脚步声并不在她要考虑的范围,因为这唯一一间深夜开放的练习室是报备过负责人的,当时的她没有立即问,也是后来他来得勤了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睡在公司,原来公司出道组的练习室与一般的练习生是分层的,原来他其实是想来碰一把运气。
白优歇下来喝水时,头戴耳机看手机的何也却及时地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白优忽的呛水猛咳,她再看向何也时,这人已经坐到她的对面,何也指着他自己,问白优,“我们是不是见过?”
白优点点头,心跳七上八下但努力不改面部波澜地看着何也,她已暗暗笃定,她一定会保守何也的秘密,无论他说不说得出口。
何也呆看了一下白优,似乎可以将她与记忆中的某些片段重叠,手向后撑起且看似闲散地拉开一段距离,“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们这是…第几次见了?”
白优不指望他一次性能记名,也当他真的是在闲聊,“白优,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哪儿?”两人眼对着眼,而何也还是没能忘记有个女孩误撞的惊慌,而他眼中呈现的疑惑自并非他心中所藏。
“公司餐厅。”白优笑着伸出手,“饭团就不用还了,很高兴认识你,何也。”
何也看着那悬在空中的手似想不出个所以然,又看女孩的神情,又重复看了一遍,女孩依然笑着,她没有收回手,他坐正后和她握手,他没有说“我也是”,他回了个,“你好,白优。”
“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来。”何也说。
“我是在这个练习室加练的。”白优是在劝他最好不要想在这里睡觉。
何也不需要她过分暗示,无足轻重地点了点头,“我只是来这待会,待够了我就走。”他还点了点空空的手腕指示时间。
白优不希望他是不得不找来这里,或许他在躲人,不,更贴切地猜应是在躲禽兽,而虽然她这样猜,但她也没有那个能耐去求实干涉,或许能帮一点是一点。她神思复杂地点了点头。
“你呢?是在公司休息吗?”
“你看吧,等我舞蹈实力提上去了我就不留了,有可能过几天你来可就看不着我了。”白优语含笑意地觉得自己是在讲一个没有风味的笑话。
何也点了点头,嘴角稍咧了一下算是捧场,也不问白优觉得他应该问的问题,“你平常都睡沙发吗?带的有装备吗?”
白优想到自己搁在柜子里的毛毯和颈枕,想来算是的便点了点头,于是她看着何也接着她的点头起身就将放在门外侧的一兜装着晃眼的地铺和睡眠用具挪了进来,他边说边在练习室与沙发相隔的对面安置东西,“以后你也可以向我请教舞蹈或声乐等练习时会遇到的问题,至少我说的两项我都挺强的,我很乐意帮你。”
“真的?”白优不自觉地站起来,既然都站起来了,便主动上前帮他铺被子,“一言为定。”她没有不好意思到伸不出小拇指。
“一言为定。”何也与她拉勾。
白优往沙发那走得停了一下,怎么自己本不打算睡觉来着?看何也是在准备穿着卫衣躺下了,白优抱手看着他。
“我今天不能陪你练,我太累了。”何也躺下后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白优意识到这间练习室的熄灯权已经被拿走了,她干咳一声,何也贵在有一双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