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上套了一件普通的亚麻袍子,戴着兜帽,按理说看不清脸,可当他迎着火炬的光走来时,那光还是探入了兜帽的阴影之下。那张脸苍老而威严,五官深刻,爬满了沟壑似的皱纹,那就是吉尔贝特神父的脸,吴宇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一张脸。
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急忙缩进了巷子的阴影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老眼昏花,神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当他登上台阶,传出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时。吴宇才探出头来。他试图估量那亚麻长袍下的身高和体态,想藉此确认自己的判断。他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早在看到那张脸时,他就已经笃信于此,所以,他越看越觉得那人和吉尔贝特神父一致,哪怕隔得很远,哪怕只有踏上台阶的短短几秒,依旧足以说服他忐忑不安的信了。
“可是,吉尔贝特神父为什么会来这里?”紧张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便有一股疑惑升上心头。一个年迈的神父为什么会在一个这样的午夜来到一间酒馆?他是来喝酒的吗?可是,教会明明就没有禁止神职人员饮酒,甚至吉尔贝特神父代教会持有的地产里就有一大片葡萄园,他们产的葡萄酒比市面上的优质的多,至少不会掺假。他是来和谁谈事情的吗?可为什么不选在教堂?教堂虽然会安排守夜的人员,可吉尔贝特神父自己就是教堂内神职人员的领袖,那是他的主场,很容易安插自己信得过的人手,就算被别人撞见了,也可以说自己是在祷告。
除非……他不想让城内任何神职人员,甚至包括他信任的那些知道这件事。所以无论是因为什么,吉尔贝特神父在这间酒馆里做的都无疑是一件隐秘且重要的事情,那么,吴宇就该试着掌握它,让他在和吉尔贝特神父的对抗中不再那么被动。
在因为华贵盒子中的东西发生可怕的异变后,吴宇就正式把吉尔贝特神父视为自己的敌人了,对方已经明显表现出了恶意,甚至是可能杀死自己的恶意,他甚至怀疑吉尔贝特神父在这间酒馆的出现就与他对自己的谋害有关。所以,这件事必须被严肃对待。自他穿越以来,他就处于忙碌与被动之中,如果对方不来招惹自己,吴宇可能就只是伪装成身体的原主,一边做正常的工作,一边慢慢寻找回家的方法。
可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吉尔贝特神父就揭开了他身份的问题,指出他不是身体的原主,并对自己使用了能控制精神的法术,试图让自己说出一切。到这里,吴宇其实都可以接受,如果他知道了一个认识的人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他肯定也会万分警惕,也会想弄清楚整件事情,哪怕用上一些不那么礼貌不那么光彩的手段。甚至当对方为了稳住自己,主动给了自己一桩生意时,他是有些许感激的,因为他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可是,当他经历了一系列诡异的事情,身心俱疲后,却遭到了这位神父的谋害——他绝不会认为他不知道那个盒子的危险,否则不会有再一次的控制精神的法术,不会有那么多明显的异常。
这次谋害让吴宇出离的愤怒了,这不是因为奇怪符号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强大敌人,吉尔贝特却只是一个瘦弱的、顶多有一点超凡能力神父。而是因为,奇怪符号明显与自己的穿越有关,双方在一开始就有解不开的矛盾,而神父这边,他自认没有损害神父损害教会的任何利益,没有做出任何有危害性的行为,所以,要处理自己这个有问题的人,还是可以通过交涉,通过加深彼此的了解来解决的。可吉尔贝特神父却毫无预兆的用出了这种近乎谋杀的手段,这太不公平,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