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桃提议走水路,她怕任天宝会派人追踪,走水路安全些。颜羽刃胡顺伊欣然同意,三人到了最近的码头,李嫣桃直接买了一艘小船,唤她二人上船,颜羽刃胡顺伊对视一笑,上了甲板。
三人都是江湖女子,也会划船,因而并没有雇船夫,行至夜间,颜羽刃忽地从睡梦中惊醒,转身去瞧,胡顺伊独自坐在甲板上,此时江面起了雾,望向胡顺伊背影,只觉清冷而孤寂,颜羽刃起身坐在胡顺伊身边,轻声道:“怎么不睡觉,在想报仇的事?”
胡顺伊面带惊喜,握住颜羽刃的手,颜羽刃反握着她,道:“难道我会忘了你的血海深仇么?”
胡顺伊道:“近日都为了任尔锋奔走,我以为你,你……”
颜羽刃道:“我一日都不曾忘记,现下虽说去找任尔锋,却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如今有李伯母在我们身边,若是遇上杓兰三仙和张潮,便有机会报仇雪恨。”
胡顺伊伸手拨弄几下水面,道:“我不该这样想的,毕竟张潮在哪你也不知道。我们便且走且寻吧,但愿能遇到他们。”
二人谈话间,颜羽刃听到一男子轻声说话的声音,十分耳熟,于是示意胡顺伊先不要说话,她内力已在胡顺伊之上,尤其耳聪目明,听了片刻,颜羽刃惊喜道:“是柳堂主!他正在跟手下追踪杓兰三仙,咱们去寻了他,同去找张潮。”
话毕,颜羽刃继续凝神细听,判断方位,二人唤醒李嫣桃,一齐划船去寻柳尚绿。
今夜雾气氤氲,微风徐徐,两个少女婷婷立在船头,划着船儿聊着天,远远瞧见一只小船,颜羽刃对胡顺伊点点头,提足跃向对面,轻声唤道:“柳大哥。”
一个青衣男子从船舱中奔向甲板,面带喜色,眼神明亮,“阿刃!你怎在此处。”他探身未瞧见任尔锋,更是心下一喜。
一艘大船行驶在雾气中,一个斜扎小辫的紫衣少女划着船,船仓内一个青年男子屈腿打坐,两臂裸露,一个脸色如纸的女子在男子左臂上划开一道口子,这男子左臂上已有许多这样的口子,那女子从一旁罐子内取出一只虫子放在她伤口上,那小虫便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似的,钻入了男子的伤口,不消片刻,男子便痛得冒汗,小虫在他体内窜动,他想缩回手臂,女子紧紧箍住他左臂,而另一只手臂则被另一个女子控制。
直到男子右臂有一道黑气窜动,女子急忙在右臂上一划,拿容器接了血。
如此一番,男子靠在船壁上,浑身无力,嘴唇惨白。
这便是杓兰三仙留下张潮的原因,张潮天生体质特殊,是绝好的炼毒容器。
钟芷清捧着接到的黑血,十分兴奋,这次的血黑气甚重,气味极腥,是极毒的原料。
正欲将这原料喂在她白花银环刀上,骤然觉得杀气逼近,同时外头划船的阿萌进来道:“大姐,有两艘船跟着咱们,我觉得来者不善。”
钟芷清一边把刀泡在毒血中,一边道:“慌什么?他们敢招惹咱们,我就让他常常这白花银环的厉害!”
正说话间,船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众人左右摇晃,外头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老朋友们,咱们好久不见。“三人一齐奔出船舱,独留张潮仍有气无力的瘫坐着。
只见迎面撞上来一只漂亮的大船,一个白裙黄衫的少女坐在船头,双脚摇晃着,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似乎只是无意撞上来,“阿萌,你头上的玉蝴蝶呢?”
阿萌想起自己被柳尚绿暴打的经历,气得直想上去动手,钟芷清拦下她,“颜姑娘,咱们还真有缘分,走水路都能偶遇。”
颜羽刃盈盈道:“我说不是偶遇呢,我们找张潮有事,你把他交出来,我便饶你三妹一次。”
阿萌听闻此话,如何能忍?直冲上来,她亦持一把匕首,可人才跃到颜羽刃近旁,颜羽刃伸腿便踢掉了她的匕首,又揪了她衣衫到自己穿上,“啪啪”扇了阿萌两巴掌,把她扔到了水中,连钟芷清也来不及救她,阿萌从水中伸出头来,不敢再上前,灰溜溜回到了自己船上。
钟芷清拍拍手,“颜姑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取了匕首欲动手,可眼见李嫣桃、胡顺伊、柳尚绿、卓妙竹一一从船舱中出来,只得收了势道:“颜姑娘真是人缘好,是准备以多欺少么?”
胡顺伊愤愤道:“难道你们不曾以多欺少吗?”
颜羽刃小声道:“张潮定在船舱内。”望向胡顺伊,她二人何等默契,胡顺伊立时明白她的意思,颜羽刃随意掷了两块木板在水中,飞身立在其中一块木板上道:“那么便讨教钟姑娘的手段了。”
钟芷清哼一声:“好俊的轻功。”亦飞身立在另一块木板上,取了自己常用的尖刺刀。
柳尚绿拔剑掷给颜羽刃,颜羽刃接了剑,左脚轻轻划动水面,挺剑向钟芷清而去,钟芷清举刀阻隔,又反转手腕卡住颜羽刃剑,左手使出“瞬息毒掌”拍向颜羽刃,这是钟芷清得意的一招,没料到颜羽刃竟也抬掌对招,她使出“溶溶月”掌法,众人瞧着一团白光对上一团黑气,二人向两侧急速退去,缠着的刀剑也分了开。
颜羽刃的将内力均输送到掌心,因而剑身生生断了。她心中暗暗想,若是流星白羽剑,定能斩断她那把尖刺匕首。
柳尚绿忙上前想扶颜羽刃后背,李嫣桃更快一步扶住她,递剑给她,颜羽刃一蹬船身又急速攻向钟芷清,这次钟芷清便再也没能缠住她的剑,这正是颜羽刃异于常人的所在——极快的学习和改进的能力。
颜羽刃知道钟芷清轻功泛泛,底盘又不算稳,侧身使出“斜月沉沉”攻击钟芷清小腿,这两块木板甚小,钟芷清躲闪不及,掉落进了水中,阿芜欲上前帮忙,钟芷清喝道:“我与这小丫头一对一比试。”
钟芷清想再爬上木板,颜羽刃才不管这时候能不能动手,高高跃起便是一招“万古长空,一朝风月”,钟芷清勉力举刀,又被打进水中,颜羽刃则稳稳落在木板上。
眼见钟芷清节节败退,颜羽刃身后众人皆是欢喜,此时钟芷清船舱中却传出胡顺伊的惨叫,原来方才阿萌阿芜都在甲板观战,胡顺伊悄悄绕后进了船舱,张潮此时正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骤见到胡顺伊,直吓得哆嗦。
张潮求饶道:“那日我并没有动手,都是猛虎帮那些人做的,你放过我吧。”
胡顺伊展开扇子抵在他脖颈间,道:“他们远在霸江,若不是你,怎会来我家!”胡顺伊先是点了他哑穴,又手上翻飞,片肉片似的将张潮的脸划下数不清的口子,皮肉翻起,张潮痛得打滚却又喊不出声,胡顺伊瞧着他,心中暗想,“爹,娘,孩儿替你们报仇。”上前结果了张潮。
胡顺伊大仇得报,心中畅快,一时未察觉,竟被阿萌从背后用匕首刺中,痛得叫出声来,颜羽刃听到胡顺伊的声音,哪还顾得上钟芷清,急急冲进去,眼见是阿萌所为,如何能忍,一剑刺中阿萌心口,阿萌登时毙命,再无转圜的余地。
阿芜抿嘴微不可察得浅浅一笑。
钟芷清从水中上船,慢了颜羽刃一步,进入船舱时已然来不及营救,她发狂冲向颜羽刃,颜羽刃瞧见胡顺伊伤口流出紫黑色的血,道:“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送你们三姐妹下去团聚。”
钟芷清止步,看了看刺伤胡顺伊的匕首,仰头哈哈大笑,“解药?这匕首才喂了剧毒,我都没有解药,哈哈哈,她要死了,你也尝尝我的感受!”眼看李嫣桃等人也上船来,钟芷清自知不敌,与阿芜一同跳入水中逃去。
胡顺伊此时已然嘴唇青紫,双目紧闭,柳尚绿瞧着胡顺伊这个样子,不禁摇了摇头,颜羽刃拉了李嫣桃,“伯母,您见多识广,快想想办法救救顺伊把。”
李嫣桃上前搭了胡顺伊脉搏,道:“恐怕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救她。”
颜羽刃道:“是曾救过任尔锋的温执墨吗?”
李嫣桃道:“不,是他的师父,百草宫宫主,黄流绪。”
颜羽刃听闻此言,瘫倒在地,落下泪来,喃喃道:“他远在东海,待我们赶到,顺伊哪里还有命。”
李嫣桃道:“他有一处在外的住宅,离此地不足三日的路程,我们可去碰碰运气。”众人旋即一齐奋力划船,颜羽刃在船舱内照顾胡顺伊,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没事啊,一定要。”
正划船间,迎面一艘小船上赫然一个俊朗少年,不是任尔锋,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