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羽刃随意逛着,看到路边一群人围着,想着定是有什么热闹看,也凑上去,却是一画师在给一衣着华贵的女子画像,那女子身材高挑,吊梢眼长中庭,嘴里还在滔滔不绝:“你快把本小姐游历此地的美貌一分不差的记录下来,若画的不好,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武林盟主的长女!画不好本小姐一掌结果了你。”
原来是他的姐姐。
那画师唯唯诺诺点头,手抖着为她作画。
画好后那女子接过画像一瞧,一个耳光便扇过去:“本小姐花容月貌你没画出来十中之一!滚开滚开”,颜羽刃心道,这女子好生霸道,难道她在家也这样?而且看她这样子,似是几乎不懂武功的。
颜羽刃在众人散去后与她攀谈:“姑娘这掌好厉害呢。”任尔熙最喜欢旁人吹捧她,是以这样明显的搭讪之语却是正合她心意,当即打开话匣子同颜羽刃侃侃而谈,又是炫耀自己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又是炫耀父亲对她的宠爱。
谈及她父亲,颜羽刃便想引着他说任尔锋的事,故意问:“任姐姐这般得天独厚,可是那武林盟主独女。”任尔熙只当她是乡野丫头不知武林中的事,便洋洋得意道:“我爹爹还有个不中用的儿子,但他只是个小娘养的,哪能跟我相提并论,若我爹爹得了那什么秘籍也是传我,我才是正经传人呢。”
“小娘养的”是极脏的话,何况任尔锋之母李嫣桃是正经续弦,任尔熙此话是对他母子俩极大的侮辱。
颜羽刃登时大怒,也不跟她假笑了,她知道这任尔熙草包,并不用内力,只用小孩子打架的招数,一脚踹翻他,左右开弓打她,正过瘾间突地被人拎起来扔出去,颜羽刃重重摔在地上,便知此人武功不低。
眼见扔自己的是一个持剑的汉子,颜羽刃拔了剑便与他对招,她一招“月明星稀”向那人刺去,被轻松隔开,几招之后,颜羽刃知他定是任天宝派来保护女儿的,连连后悔自己冒失,这三个月的习武颜羽刃其实功夫已有许多长进,与那人已拆了数十招,她使出一招“调风弄月”,配合极快的身法,反复刺向那人前后心,谁知那人奋力一劈竟斩断了她的剑,这下没了兵器,颜羽刃脚底抹油就开溜。
那人仍是不放过她朝着她追来,颜羽刃抬头撞上了在此游玩的甄越己、陈沛凝,二人虽与颜羽刃没什么交情,但甄越己到底是丁澜门下时间最久的一个弟子,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提剑便挡住敌人。
那汉子见对方来了帮手,又牵挂大小姐,且这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见好就收返回去寻大小姐。
颜羽刃礼貌道谢,却看到那陈沛凝护食的表情,心里叫苦不迭,天呐你有本事去跟花堂主决斗啊,冲我幽怨什么。
任尔熙被一个小自己十余岁的小丫头这样压在身下打,先是又怒又急,见父亲仍是派人跟着自己保护,又被不甘心充斥了脑海。为什么那个臭小子总是被委以重任,对我却总是一味派人保护,是了,刚才那个臭丫头也是为了他打我,小小年纪一对贱人,我必告诉爹爹这俩人的苟且。
见那汉子提剑回来,任尔熙急急忙忙问:“怎样,杀了她没有?”见那汉子支支吾吾说没有,任尔熙骂道:“废物,爹爹派你这种废物来保护我是疯了吗!”心里怨怼至极,在父亲心中她便是废人吗?
越想越气任尔熙冲上前夺过那剑一剑刺入那汉子胸膛,那汉子对任尔熙毫无防备,一时竟反应不及被刺中,任尔熙拔剑,血液喷在她脸上,她摸一把还有些温热的血液,心道,想必没人跟着我了,我如此聪颖,难道还不能自己走江湖吗?
颜羽刃与甄陈二人相遇,三人便同行返回皓月山,一路上颜羽刃尴尬至极,她既得面对陈沛凝护犊子一般的状态,又得逼着自己不去想甄越己与花在望之事,因此到了皓月山颜羽刃反而长舒一口气。
一回来,徐淮渺就凑上来:“颜师妹,你怎么独自一人下山了,听说你在外面跟人打架了,没事吧,你要是跟我一起下山我便可以保护你。”如此絮叨没完,颜羽刃本觉得心烦,但又觉得自己不该以貌取人,那任尔锋便只见了一次,自己便因为他俊秀而为他打架,徐淮渺其实自认识以来对她十分关心,自己却因为对方样貌奇异就觉得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怀好意。
因此她思忖这一番后答道:“徐师兄,劳你记挂了,我贪玩,休沐第一日便急着下山了,打架之事并无大碍,甄师兄和陈师姐搭救了我。”
徐淮渺见她终于对自己有了好脸,内心狂喜,只道自己努力有了成效,要继续发力。
甄越己送陈沛凝回房间后,去拜见堂主,当然,是以堂中弟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去见堂主,甄花二人具颇享受这合情合理冠冕堂皇交流的快感。然而这日花在望却是一脸不快,“听说你休沐时救了那颜羽刃,那丫头生得有几分俏丽,你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甄越己见四下无人,猛地上前捏了她大腿一把又退回自己的位置,“怎么会呢,再说了这一路我都跟沛凝同行。”
“陈沛凝跟你是自幼的交情我也就忍了,只是你好色成性我是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我为你杀了多少女子你不是不知道吧,这女子是柳尚绿的人,我劝你趁早死了那心思。”
甄越己一笑,“是啊我多好色你最知道了。”便又向花在望双腿摸去,花在望红着脸推他,“我派出去的人已探查到,这女子并非真与柳尚绿偶然识得,而是柳尚绿有意去寻的,这或许就是杨言莞的意思,柳尚绿那一头是不可能了,这颜羽刃年纪尚小,你该是从她那里探查一二。”
甄越己应了便离去,花在望侧靠在椅子上,真想杀了陈沛凝啊,那丫头大了,他二人早晚也要行这云雨之事,只是甄越己不说他却看得出来,陈沛凝同那几个被她杀掉的女弟子不一样,甄越己用自己的生在皓月山父母具是教中有头有脸人物的身份蛊惑了她们,可只是把她们当作玩物,自己杀了她们甄越己也只是一笑了之,可这陈沛凝当日也查觉过那些事,她深爱甄越己,也不发作只一味地讨好挽留,再后来甄越己死了爹娘没了这层身份,二人这两年倒真生出些少年夫妻的感情了。
甄越己出了花在望的房间,脑袋里还回想着那句话“那丫头颇是俏丽”,自己这两年一桩风流韵事也无,这样想想那颜羽刃倒生得不错,自己虽然没了爹娘,但比起她一个初来乍到武功也平平的丫头还是十分优越的。若哄得她倾慕自己,查问她同杨言莞关系便是水到渠成。
想定主意,甄越己先去同陈沛凝说:“颜羽刃似乎是杨言莞有意寻来的,我这几日要去探查她二人的关系,你可别吃醋。”陈沛凝颇为不快,却见甄越己铁青着脸,“你知道我父母具死在杨言莞手里,她为堵悠悠之口,虽留了我一条命但却把我死死困在堂里什么都不许我做,我是不能不报仇的。”听了这话陈沛凝不敢多言,甄越己复又给颗蜜枣,“何况她那副尊容,像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怎及得上你,你何必多心。”陈沛凝听了才嘻嘻笑了。
一直都是这样,给一鞭子再极宠溺地摸摸头,像训犬一样,陈沛凝早已无法抽离。
现下已是深冬,日常里众人只吃苹果蜜橘之类的果子,甄越己花了好些私房钱托人运来一颗又大又圆的西瓜,这是他一贯的讨好姑娘的手段——对症下药。
甄越己将西瓜细细切了瓣去寻颜羽刃,这日众人不练功,颜羽刃正在房间内看小说,这是本上古时期的小说,记录那个年代贵族小姐公子的生活,颜羽刃这次下山寻到这宝贝便痴迷上了,得空便捧着看,起劲了还背。甄越己敲敲门:“颜师妹,我得了个好吃的,给你也分些。”
颜羽刃未多想便开了门,见是一瓣瓣红嫩肉脆的西瓜,汁液还流了许多在盘子里,瓜香扑鼻,瞬时口齿生津。颜羽刃还未开口,甄越己抢先道:“这时节好难得到这一颗,我知道你爱吃,全给你拿来了,冬日里吃更有一番滋味,你试试。”颜羽刃听了这话也不像往日一样大快朵颐,只问:“那陈师姐呢?你该给她拿些。”甄越己语气像说什么无关的人似的:“她又不爱吃甜的。”
颜羽刃却知道陈沛凝也是爱吃瓜果蜜饯的,又想到甄越己与花在望之事,原先他救自己那产生的一点好感瞬间消弭,冷脸道:“甄师兄,你不知道,我只爱捧着西瓜拿勺子吃,我从不吃切瓣的,你自己吃,或孝敬师父堂主,你自便吧。”不等甄越己搭话便关了房门。
甄越己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不忿极了,他自觉优越,可还没见过这种不识趣的乡野丫头。
颜羽刃仍继续看小说,虽实在不愿放下,但第二日是众人去后山训练考核的日子,必得睡足了精神饱满地去做,便强逼着自己放了书,闭上眼睛。
一觉到天明,这一夜外面风声极大,呼呼地像什么猛兽在咆哮,可颜羽刃却睡得极香甜,她自幼便是这样,外面越是狂风骤雨,她裹着被子就睡得越沉。一睁眼,便觉房间内亮的异于常日,连叫不好,定是迟了,急急穿了外衣便开门奔出去。
原来却是下雪了,天地间银装素裹,是而衬得天光极亮,雪还在搓棉扯絮下着,颜羽刃虽自幼年年都见下雪,可她极喜欢这冰雪世界,她兴起在院中施展御风采星步,一套步法走完,雪地上脚印只如小猫走过一般,浅浅几点。她这步法本就巧妙,这几月的内功修习更是让她呼吸吐纳间身轻似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