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我,为什么不跑?“李晓章见面前这人衣着打扮不似常人,却又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觉得暂时不好轻举妄动,只能端着一个大善人模样:“王山裁,还不把人放开!“
“他们见你,为什么要跑?“杨涟没接话,韩朗却扬了扬头,答得不卑不亢:“我是一个外地人,家中父母早亡,所以来这里来想着做点生意。你又不是什么神仙恶鬼,我为什么要跑?“
“好,答得好,太好了“李晓章咬牙切齿地指道:“王山裁,你过来,你……,“
他与王山裁耳语了几句,那个王善裁就跑出去,一溜烟就不见了,李晓章转头又给了韩朗一个笑,这笑容好似一把银钩,泛着凉气:“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韩,单名一个朗,字不庸。“韩朗气定神闲,好似置身事外。
可他越淡定,李晓章越是觉得憋气:“好,那韩老爷愿意和我一起吃顿便饭吗?“
“自然愿意,只是我这个朋友只怕是要回家去了。“韩朗镇定接话,还顺手拍了拍那个给他讲当地情况的汉子。
“无妨,你们都起开,让他过去。“李晓章压下了一口气,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别人服软,难免不甘心,可是这个人的底细查不出来的话,他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韩朗知道了,如果查出来他没有什么身份的话,那今天晚上怕是要风雨交加了:“李公子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刚交朋友吧?“
那李公子突然噗嗤一下,又仰头大笑,笑声邪气森森:“哈哈哈哈哈,韩公子说笑了,我怎么会呢?我家一向讲究`和气生财`嘛。“
“爷,假的!“那人隔着门远远喊了一句便闪身不见了。
那李晓章拍案而起,抽刀便向韩朗砍去,刀锋凌厉而稳健,好似奔飚迅猛而过,身后擎柱尽数断裂,轰隆一声,房瞬间塌下来一半,飞尘尽起。
杨涟顺着风势,踢了一脚刀刃,流光溢彩的袍子翩翩而起,颇为洒脱地直飞而上,踩住了房梁。抽出佩剑向下直捅,一人推开李晓章,一口热血汩汩喷薄而出。
随即,刀剑的轰鸣声,伴着“咔嚓“的骨碎声,木断声响还有拳脚互搏的哐哐声,响彻了山谷,久久不息。
突然,一道划破天际的哀嚎在夜空中回响,把山间桃花枝上的紫燕都震得仓皇而飞,每个道宁府的人都身体一颤,心惊胆寒,周围如死一般地寂静。
这是出大事了!
外面的店小二趴倒在地,只偷瞄见一个黑影拖着长剑,剑环咣啷直响,从轰然倒塌的一片狼藉中飞跃而出。
随即千里焚轮夜起,楚狂士扶摇直上,踏风高歌,随即消失于那宝镜皓魄间。只听得“快哉,快哉“二声大吼,撕裂了层层碧霄。
再敢抬头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店前盖一白纸,上书: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字迹端方而遒劲,颇有风骨。
阴霾裹天,大雪盖地,高墙朱门间,不计其数的黄白之物齐齐地铺开,即便最低处也足足有一尺厚。
“混账!连个人都找不来,要你们干什么吃的!“随着一声怒吼,掺杂着血丝的黄痰啪叽一声落地。
李家老爷子虽然已经八十一了,但仍旧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贴着头皮。
地上,男女老少都跪着,寂静无声,还有淡淡的血腥气笼罩着这方阴暗的屋子,如同哀怨的亡魂。
突然,门外传来飕飕的破风声和咚的一声。随后,一个小厮把大门开了一条小缝,扭着肥胖的身躯挤了进来,然后在屋门外探头探脑地张望。
李老太爷开口道:“谁在外面?“没人敢吭声“谁在外面“这声音如同泡了陈年累月的普洱,厚重而冷涩,颇有上位者的压迫感。
“老太爷,有人,有人往门里掷标,上面还插着一封信。“那小厮连滚带爬地进来,低眉顺眼地说道。
“拿过来,我看看。“一线熹微之下,那小厮隐约能看到那瘦长可以见骨的脸颊和坚挺如鸟喙的勾鼻。
一张皱巴巴还带着咸津汗液的纸被双手递了上去。上面只有一行蝇头小字:砚山,桃源,今日戊时。
“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跪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