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代主流观点来看,宇宙诞生于180亿年前,地球生命诞生于35亿年前,“活着”这种存在也有了35亿年的历史。
即使用茫茫宇宙的尺度衡量,地球上生命的存在历史也很漫长,生命大量灭绝的结点也数不胜数。
DNA不知尽头地自我复制,这堪称悲壮的尝试,催生了无数种类的生命,参差多态,使得在千万次环境剧烈变化之下仍有适应者存在,面对这次出现的规则也不例外。
规则让万亿的飞禽走兽化为白盐,还灭绝了绝大部分无意识的微小生命:细菌,真菌,昆虫。
哦,不对。还有一样“细菌”般的小东西生存着,它本少量地存在于无法发现的角落,不曾被人记录过。当规则降临,这个世界就有了它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在旧世界它们有一项多余且没有竞争力的特点————不显现任何生命迹象,它们确实活着,但完全不表现出有生命。如果将它们放大到肉眼可见的话,对于有意识的人类来说,就是一个会走路,会主动去用周围合适的材料来复制自己的石块。
多余不意味着可以被消灭,不意味着一定永远无用,多余代表了变量,容错。最终撑起了整个世界的正是这多余,剩余之物。
就如同旧世界留存下来的智能机器人一样,这别样的“微型机器人”并不受规则的制裁。
规则反而如一汪滋养生长的清泉,让它们在无天敌无压制的数百年内大量复制自身,规模为此前巅峰时的数亿倍。当遇见在规则之下苟活的生命时,它们占据拥有所接触的生命的躯体,改造生命,遮蔽住所寄宿躯体之中的生命迹象,使之变得同样不受规则限制。
但是这种强制性的改造将会让寄主陷入长久痛苦之中,蒙受“拯救”的生命也要承担被“拯救”的代价。大多数寄主死于几日内的病情恶化,存活下来的也要痛苦一辈子直到死去。
这块地方的人们就偶然地承受着如此惨烈的“拯救”。
巷子仍是灰昏色的,力竭的喘气回荡各个角落,纷乱划过凝重的沉寂,尼可,依靠着身旁中的存货,撑了好几日。
……
“咳咳咳咳咳咳,我已经忘记了身体健康的感觉了,咳咳咳咳。”两天以来的静默的休息没有让尼可感觉变好,她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了,咳出血来是常事。
第三天正午时,逐渐虚弱的面部肌肉就啃不动硬饼干了,只得动身去附近的救济铺子里领粥来喝。
这是第四日。
这时候的尼可除了说话什么都做不了,连水壶的盖子都没有气力去拧开。
“尼可……你的状态非常不好…………”手表的语气第一次如此消沉,担忧。
“咳咳咳,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对了……在我还有最后一点力气的时候,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你做的吗?手表先生……需要给你找个新的佩戴者还是………呕————”尼可连一个微笑都没力气挤出,又吐了一地血水。
“尼可,相信我,你不会死的。”少年的声音很坚定。
“咳咳,哪有那么好的事,想不死就能不死的……”
腕处传来一阵皮肤被刺穿的感觉,麻木的手臂渐渐有了知觉,干硬的扁桃体顷刻间化了开来。
手表上冒出了一根细针,刺击尼可的手腕,注入了如解药一般的东西。狼狈的旅人重新焕发了活力,一身轻松,翻滚了一下就站了起来。
少女清淡的面庞在暗巷中乍现,胜过形容美好的千言万语。
“这是解药?太神奇了,我现在完全好了……”
还不等尼可兴奋咧嘴笑,她的后脑勺就“咣当”的一下遭了重击。
紧裹着斗篷的行人在旁无意中聆听了尼可和手表聊天的全过程,看见女孩痊愈,不假思索地捡了块碎砖头就向前猛冲将其砸倒。
“解药!解药!就在这会说话的手表里!格窝!咳咳,给我!!”行人嗓音变了调,嘶吼着,口水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