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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知清指了指旅店的一个大箱子,里面是船工的蓝布短衫,一大一小,显然已经准备妥当,知清对徐复道:“复儿,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舢板上,一个老船工和一个小船工在船上四处乱转,那两人自然就是徐复和知清,船老板嘱咐过知清,在船上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不暴露自己是搭船的乘客,到了目的地再悄悄下去就行了。

徐复第一次坐船,想到甲板上转转,知清怕他见到包船的老板不会说话暴露了身份,就和他一起出来。

徐复看到甲板旁一个女子望着波涛滚滚的大江。女子身着白裙,一头乌黑秀发及腰,体态优雅,看起来就非富即贵。

知清暗暗道:“我们走吧,这估计就是那包船的人的家人。别被她发现了。”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知清的声音,扭头看去,看见那女子的脸,徐复有些惊了,这不是在码头上帮自己的那位叫作柳怡然的少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怡然看到这一老一少的两名船工,知清虽然气质出尘,但长相并不十分显眼,而徐复的长相则是那种在大街上会一眼被人发现的。

柳怡然走向二人,知清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在这几日能有财力包船的人并不多,而柳家就是其中之一。

柳怡然看向徐复和知清道:“道长和公子怎会在这?”

知清知道瞒不过,索性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假如这柳怡然突然犯了小姐脾气,要把二人扔下去喂鱼,那也是无可奈何,此处四面环江,躲也没处躲。

谁知柳怡然听完只是淡淡一笑道:“小女子命运多舛,此刻已经没了家,要前去武昌投奔我姑姑,我姑姑怕那歹人杀人灭口,赶尽杀绝,就把这船包了下来,本意是为了防歹人,哪知麻烦了道长和公子,在下深感抱歉。”

知清觉这女子知书达理,说话间也是温柔可亲,不觉对这女子生了亲近之意。

而徐复更甚,自小对他好的异性便不多,此刻的柳怡然对徐复便如同夜之皓月,徐复呆呆的看着柳怡然。

知清道:“姑娘刚才说要投奔你的姑姑,不知你的姑姑是铁枪门的柳云柳夫人吗?”

柳怡然道:“正是,小女子在天底下便只有这一个亲人了。”柳怡然说完,眼神又有些暗淡。

知清若有所思,想到自己倘若去寻知痴,带着自己这傻侄儿终究还是麻烦了些,自己答应大哥的便是将徐复送到门派当中,而此刻便是一个好机会。

知清道:“柳姑娘,这孩子乃是我在辽阳所结拜的兄长的养子,我答应过兄长要带进门派,恰好铁枪门武功卓绝,而某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再带着他,可否请柳姑娘帮我这侄子引荐引荐,让他进你们铁枪门。”

知清知道,凭借这位柳姑娘的面子,徐复想进去当个弟子十分轻松。

柳怡然道:“这位公子武功卓绝,正义凌然,想必进铁枪门不需我引荐也可轻松进入,但既然道长吩咐,我自当照办。”知清有些茫然,这柳怡然是从哪里觉得这小子武功高强的,知清只当她不过说说客套话而已,但实际上是柳怡然自己武功一般,看了徐复的轻功,还以为他的武功和轻功一样厉害,才让她以为徐复的身手不凡。

门派当中,穷人子弟想要进去是难如登天,往往是家中散尽家财,托尽关系也难以进入,但倘若关系够硬,进门派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初入门弟子除了武功训练还要给门派干活,门派只要添一些饭,如此看来,反倒是门派赚了。

知清悄悄地对徐复道:“还不赶紧谢谢柳姑娘。”

徐复不懂礼数,他听知清这样说,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对柳怡然磕头道:“在下徐复,谢过柳姑娘。”

这一下,让柳怡然有些懵,柳怡然忙道:“徐公子不必多礼,快……快快请起!”

这一下也让知清有些哭笑不得,知清悄悄对柳怡然:“我这个侄儿自小被狼哺养长大,不懂礼数,还请姑娘见谅。”

柳怡然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两位还没用过午饭吧,不如一起?”

知清的早就有些饿了,他倒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姑娘了。”

宴席极为丰盛,知清和徐复好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这船上的宴席都是刚从水中捞的新鲜的河鲜。知清心中暗喜,这倘若是船工可吃的不如这些。知清在刘家村时吃的大多是野味,而这水里游的知清甚是爱吃却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总算可以一饱口福了。

柳怡然看着仍穿着船工衣服的二人道:“二位怎么不换身衣服?”

知清道:“我们那身衣服从旅店里走的时候急,忘了带了,好多包裹也忘到了岸上,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值当再回去拿了。”

徐复没有听他们说这些,他饿了好久,此刻已经吃了起来,徐复拿筷子夹鱼丸怎么也夹不住,柳怡然这才发现徐复缺了一根手指,见柳怡然看了一眼徐复缺的那根手指,知清知道柳怡然想问但是不好意思开口,知清拿筷子扎了鱼丸递给徐复,徐复吃了起来。

知清道:“那根手指,说起来怪我。”知清给柳怡然讲了徐复的故事。

知清问道:“令尊消息灵通,可曾听闻过知痴的消息?”知清此刻不肯放过任何线索。

柳怡然道:“我父亲曾与我说过知痴,但只是说他武功高强。并未曾说过其他的。”

知清眼神一暗,他此刻只得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百花楼。

月光照在江面上,给江面镀了一层金箔,金箔随着浪花缓缓摆动。柳怡然站在甲板上,一身素衣看着天上的月亮,柳怡然缓缓喃喃自语道:“表哥,我的家没了,你还会等我吗?表哥,你也会看着月亮想我吗?”说到这里,柳怡然娇脸一红。

桅杆后,一人听着柳怡然倾诉衷肠,却默然一声不响,那人被月光一照,脸上被长长的毛发覆盖,那是徐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