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爱卿。”小皇帝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利索。
“陛下,臣自请辞官,以抵今日之过!”
哼!都是演戏,他真舍得辞官?
果不其然,魏溪说罢,便有一群他的家臣膝行至前,叩头道:“丞相不可!如今迁都在即,丞相若是请辞,只怕再起祸乱,请丞相三思!”
魏溪还是一副悲痛的样子:“臣会尽力追捕刺客,查出谁是真凶,为陛下,为瀚室报仇雪恨。”
小皇帝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彻底绷不住了,跑进我的怀中,糯糯道:“姑姑…我怕。”
魏溪无奈的盯着小皇帝的动作,连伪装都忘记了。
他擦去眼泪走到我面前蹲下后将小皇帝扯了过去。
“陛下,该宣旨了。”
小皇帝扭过头征寻我的意见,感受到魏溪凌厉的目光,我只能认命的点了点头。
“宣,宣吧。”小皇帝糯糯的声音响起,内侍应声而出,站在车队正前方,展开了那道圣旨。
“上诏曰,故太宗皇后,上谥号光圣淳献,国母崩逝,特令诸王、封国世子入新都青州奔丧,钦此。”
魏溪是要开始挥剑了,普天之下,只有他手中的军队最为强劲壮大,他用小皇帝的名义下旨,让瀚室诸王都去江北奔丧,若去了,便可能会被他软禁,若不去,魏溪则会趁机大题小做,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内侍宣完了旨,我便陪着小皇帝回到了车驾之上,魏溪到底是给足了小皇帝体面,天子车驾又大又宽敞,里面放着炭盆,马车内恍若春日。
“姑姑,我饿。”
“陛下想吃些什么,让小月吩咐下去。”看着小皇帝的样子,我只觉得怜惜。
他撅起了小嘴:“我想吃我娘做的汤饼。”
“陛下…”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无言。
“我还想见祖母,姑姑,娘和祖母都到哪去了?”他不开心了,浓墨的睫毛扑闪在眼下,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姑姑…”
“陛下,太后娘娘病了,怕行途中医治不及时,留在洛阳宫修养了,太皇太后她…她年龄大了,受不得舟车劳顿,也留在洛阳宫了。”我只能用最拙劣的借口和演技去蒙骗他。
我忽然想起太后死前的模样,是那么悲凉,如果来日小皇帝知道了他母亲去世的真相,会如何对我呢?
“姑姑…那我也要留在这!我不去新都了!”
小皇帝任性的话语极速将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
我立刻安抚道:“陛下不可,陛下是皇帝,自古以来皇帝都是要住在都城的。”
他显然不吃我这一套,开始又哭又闹,直到马车开始出行,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伍朝着新都前进时,他才闹得累了,抽泣着入了睡。
我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小皇帝身上,轻轻的拍着他,哄他入睡。
“公主…”
我扭过头去,是小月。
小月端着一碗硬掉的糕点,满脸愁容:“外面那个大块头说了,没有丞相的吩咐,陛下的车驾里不许进不许出。”
我叹了口气,这是我早该想到的,没有实权的的皇室于他而言不过是笑话罢了,如今软禁也该在我意料之中。
“可是,这糕点是早上就拿进来的,如今都冷掉了。”小月仍然捧着那碗糕点。
“反正也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
我累极了,见小皇帝渐渐睡熟,也忍不住睡意想要休息休息,小月将糕点扔到一旁,又开始关注我掌心的伤。
“这刺客还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竟将公主的手伤成这个样子。”小月边说边拿药,想要再重新为我上药,又骂道:“魏溪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吗?洛阳宫守卫森严,到处都是他的耳目爪牙,竟让刺客在青天白日闯入,看来也不过是草席军队”
是啊,天底下,有谁会相信在魏溪的严密监视下,能混得进去刺客呢。
猛然间,小月的话为我的疑惑撕开了一道口子,诚如她所言,天底下谁能在魏溪的耳目爪牙下混进宫去,除非我们的计划自一开始魏溪便是知道的,否则如何该如何解释楚胥的出现,楚胥本不是日日随行的,为何会陪他入宫吊唁?
一声尖锐的猫叫突然响起,我抬首望去,车帘外楚胥的硕大身躯直起,开始驱赶那只猫,所幸我未说出真相来,若不然,我和小月只怕性命不保。
“小月你出去,让我静静。”我头疼极了,只能赶走小月。
我此时困意全无,抬手望出去,一弯明月正挂在天穹之上,周旁繁星粲然,明日该是一个好天了。
“楚将军,该换值了。”
一道略微为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车外响起,我一时困意全无,轻轻掀起帘来望出去。
竟然是那张冷冰冰的脸,当日在宫内非得要搜身的人。
“二公子,那末将便先下去了。”
二公子?楚胥还对他如此尊敬?应是魏溪的儿子吧,我再度掀帘望去,仔细看去,他似乎和魏溪也不相像,魏溪性子乖张,眼前的少年,性子冷冰冰的,长的也冷冰冰的,幽深漆黑眼眸从不轻易转望,剑眉也总是微微簇起,如此不苟言笑,哪怕再英俊也是让人不愿靠近的。
我放下车帘,唤来小月,低声吩咐道:“小月,你有空了去打听一下,外面把守的人是谁。”
“是。”小月微微点头复又道:“公主,夜深了,睡吧。”
我转头去望小皇帝,他睡的很熟,窝在温暖的羊毛毯内一动不动,只是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轻轻替他擦去后,我也斜靠在矮桌上要好好睡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