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点头,跪在她身侧,风烛影动,奠旗纬帐后想必便是太皇太后安排的杀手了,我屏息以待,日过正午后魏溪便会来吊唁,之后太后出殡,我们能动手的也就只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太皇太后,我还是觉得此法冒险啊。”看着时辰越来越近,我忍不住担忧,还是开了口。
“我们没有退路了,迁都万不可行,若迁都一成,我们往后还有什么能谋算的。”太皇太后已执意如此了。
正午后的太阳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魏溪就这么踏着暖日,带着若有若无的得意和令人胆寒的气魄而来,行至门外,他解下武器,随手丢给了门旁的小内侍,随即进门叩头。
太皇太后在我身旁,身子都抖的不成样子,我递与魏溪三炷香示意他此为祭奠所用,他接过道:“臣哀痛。”
随后面无表情的跪拜在地,在他低头的一瞬,三个刺客自帘后而出,一剑一刀一锤,灵堂内众人都慌了手脚,纷纷四散而去。
只不过一瞬间三人便将魏溪围住,三种利器对着他一同劈下,可却被魏溪抬臂顶住,再多一寸,他便必死无疑,太皇太后的眼中已经喷出胜利的火光,一手水葱似的指甲狠狠嵌入我的掌肚,传达着她的兴奋,我忍着痛开始观察这场杀戮,我也满心以为今日就是魏溪的死期,可魏溪却在一转之间遁入其中一人的胯下钻出,这举动令在场众人皆瞠目不已。
魏溪可曲可伸的名声比之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番动作,也惊住了行刺的三人,他们大抵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魏溪魏孟行会在尊严与生命间光速选择了后者。
他脱出三人的钳制,抬脚便要往门外跑,我松开太皇太后飞奔而去,抢先一步关住了殿门,然后以身堵在门前,他停在我身前与我四目相对,不过片刻,一只满是粗茧的手便捏住我的脖颈随即将我甩在一旁,他虽推开殿门却被行刺的人束缚住,一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温热的血溅上我的脸颊,我扭头不再去看这血腥的场面。
嘭的一声,我抬头望去,天空中闪烁出一朵并不耀眼却声音巨响的烟花,接着便是一阵马蹄声极速踏来,端坐在其上的便是魏溪心腹第一人楚胥,魏溪混着满口的鲜血艰难开口道:“言禾救我。”
楚胥端起身子手里那把百斤的三叉戟直直挥飞过来插入那人胸堂,那把戟带着淋漓血迹穿胸而过,楚胥又扔出两把飞镖,解决了剩下的两名刺客。
大片的鲜血喷射而出,殷红的血色飞溅在这满屋的孝白之中,也落在我的脸上,那人缓缓倒下,不再有一点生气,一条生命就这样陨落在我眼前。
我生出几分害怕来,身子不住抖动,魏溪撕下衣角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一下,然后扭过头看着我:“看在你爷爷的面上,我再饶你一次。”
害怕还未散去,心中还有忧愤,我却不敢在他眼下表现出来,只能将指甲嵌入自己的掌中以稳心绪。
魏溪见我不答话,轻蔑的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去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到底只是后宫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发髻松动,钗环跌落,一个人抱着身子躲在祭桌旁。
魏溪拾起刺客手中的剑,飞掷出去,他要杀太皇太后?
我虽害怕,却也站了出去,想要截住那剑,在那剑马上要刺中太皇太后时,我伸出了手,一把握住这剑,可魏溪扔出时使的力太大了,我虽将剑握在手中,却没有让它停下的本事,它从我掌心划过,还是刺到了太皇太后身上,但有我的阻拦,这剑虽刺了太皇太后,却不至于让她丧命,我低下头去看掌心,已经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痕。
魏溪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走过来拽我起身,随即便拖着我往门外走,我自是奋力抵抗,却终究没有用,他边拖着我往外走,边吩咐道:“灵堂内不留活口。”
楚胥立在我俩身后,恭敬道:“是。”
“不…不…魏溪,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竟敢下令要杀太皇太后,匹夫,你放开我。”
魏溪像是听不到我的声音,仍旧拽着我前行。
我不知该如何让他松开对我的钳制,只能对他又踢又咬,虽然我自己也知道,即便他松开了我,我回到灵堂仍旧救不回太皇太后,可我却不甘心,我们为君,他为臣,即便瀚室式微,受人揉搓,我也不要如此没有尊严。
我开始故意激怒他,希望他在盛怒之下可以松开对我的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