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姿势像是蜘蛛，四肢着地，以一个极其诡异的速度行动着。

程淮生进门的时候，余老汉已经死了。

他的脖颈被硬生生扭断，血液溅射得哪里都是。

而那鬼婴，正坐在倒在地上的余老汉身上，弯腰一口一口吞食着他的血肉。

它张开了嘴，一张巨大的嘴咧开了将近九十度，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见细长的舌头。

“我撒腿就跑，这辈子都没跑那么快过，一路冲到了镇子里一家人多的客栈。”

“一夜未眠。”

黄道长听罢，嘴巴微张，而后忽然起身，来回踱步。

良久，才开口：

“你说的那浮在空中的字，说的什么？”

程淮生道：“大抵是计时。”

“多久。”

“一个月。”

黄道长面色有些难看，又思考了一会，才道：

“四....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你来这找我。”

“我给你想办法。”

程淮生连忙道谢，却被黄道长拦了下来。

“我学的本事，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现在，你先尽量去找人烟多的地方，道观也不一定安全。”

“说起来，近来道观附近的山林还老传有大虫子伤人呢。”

黄道长咧着嘴，故作轻松，而后摆摆手，背过身子。

“走吧。”

踏，踏踏...

确认程淮生已经离开之后，黄道长转而定睛看着神像前摆放着的香炉。

古朴的香炉上，插着错落五根红香。

不知道为什么，程淮生来了不过一会，香燃烧的速度却极快，眼瞅着已经快要烧完了。

“长长长短短，三长两短吗？”

黄道长轻咳几声，翻手找出两枚新月状血红的杯筊，口中念念有词。

他脱下鞋子，虔诚地将杯筊掷在地上。

哒哒哒...

一阵脆响后，杯筊形成两个凸面。

“阴杯？大凶啊...”

黄道长抬起头，突然见到那座，自打他出生就已经立在此地的神像，隐约颤抖了下。

而后，在那威严的脸上，眼睑处，竟然蓄着一滴猩红色，宛若血液的泪水！

神像落血泪！

这下黄道长傻眼了。

“咯咯咯...”

“谁！”

黄道长猛地回头！

透过门外清晨的雾气，迷迷蒙蒙，程淮生正在缓步下山，他的身躯疲惫而又紧绷，脚步轻浮。

“咯咯咯...”

四周所有方向几乎同时传来剧烈的骨肉摩擦声。

黄道长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全身发冷。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从前从古籍上看到的内容，面色剧变，张开嘴要将程淮生喊住：

“程...”

一道血线出现在他的脖颈。

咔擦。

黄道长只感觉肩头一重，视野便极速下落。

最后一眼，他望见，一直通体青绿的鬼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肩头。

“它一直在这？！”

“为什么，只是躲着，没有害程淮生....”

鬼婴只是瞪着那双充满邪性的眼睛，望着门外少年的背影。

少顷，它才弯下腰。

片刻间，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