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千刀万剐，便是让他颜面尽失，就连身为人的尊严都决然不剩！

宾客本以为这一唱一和之下，女帝会顺水推舟接受她的提议。

却没想到女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樱唇轻启。

“即使是千刀万剐，也绝不足以洗清江闲的罪恶！”，慕容岚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着身旁高大的铜镜，玩味道：

“朕不惜重金从西域买来过往铜镜，便是要让天下都看看，他这个所谓大周的功臣，究竟是个怎样的乱臣贼子！”

这下在场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叶清寒计策虽毒，却远不足以绝户。

慕容岚将江闲的过往当众展现出来，便无异于将他扒光给天下人看！

她要让江闲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遗臭万年！

江闲听着众人的议论，内心挣扎了一瞬，干脆彻底摆烂。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费尽心血培养呵护的九个得意门生和早就知晓彼此情意的女帝会一起背刺自己！

虽然若是他想走，这大殿里所有人都拦不住他。

但......

哀莫大于心死！

此时的江闲只觉痛得刺骨。

楚绯重重把铜镜摆在江闲对面，看着铜镜上愈来愈清晰的画像，低声喃喃道：

“爹，娘......绯儿替你们报仇了......”

铜镜上的图像开始变换，大殿内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眼前双目无光的罪人，和画面中眸若星辰的意气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一身白袍的江闲虽然也年纪尚小，却义无反顾扛起了一个国家！

他虽满脸稚嫩，但白日里悉心教导着这九位比他更加年幼的学生诵文习武，夜里便和慕容岚同坐案前，教她处理堆成山的折子。

画面穿梭很快，但大多场景，都是在仅仅点着几盏摇曳灯火的大殿上。

慕容岚年幼，总是困倦。

每当她在椅子上进入睡梦，江闲都轻轻侧过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再轻柔地拿过折子，自己替她一点点批阅。

待到五更鸡鸣，江闲又打着呵欠叫自己的九个学生学习和训练。

小孩子调皮顽劣，但江闲手中的那块板子却从没舍得落在任何一个学生的手掌心上！

看着用午膳时不自觉就低头打盹的江闲，几女都有些恍惚。

这般温馨的场面，让她们似乎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或许......

我们错怪他了？

慕容岚虽不是江闲的学生，但毫无疑问，江闲对她的好甚至要比对其余九人加起来还要多！

即使如今已是铁腕女帝。

但她看着画面上的情景，还是不由有些胡思乱想。

可随着画面的更迭，她轻轻摇了摇头，刚刚还有几分迷惘的双眼瞬间浮现出几分愤怒！

最开始的江闲确实不是现在这般如此暴虐、自我之人。

一定是江闲在批阅奏折和教导学生之时逐渐迷失在权力和利益的掌控感中，才变成了现在这般极端！

江闲曾经多次苦口婆心教她要善待百姓，民贵君轻。

但事实上呢？

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她才明白。

江闲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做起事来却只顾自己，完全不在乎天下百姓的死活！

似是感受到了慕容岚的愤怒。

铜镜上的画面流速慢了些许，似乎是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江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画面中的慕容岚拿着奏折愁眉不展，闷闷不乐道：

“江闲，大周连年征战，各地又天灾频频。如今饿殍遍地，我想拨下国库里的粮食赈给灾民，但朝中官员多行贪腐之事，我又找不到一个可堪信任之人......”

江闲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几分，但还是和煦地浅笑着安慰慕容岚：

“你能对百姓有这份心意便足够了，这赈灾之事便由我去做吧，至于官员贪腐之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看着画面中信任点头的单纯的自己，慕容岚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眼中的怒火霎时间喷涌而出。

江闲不光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更是辜负了天下百姓的信任！

那些百姓指着活命的粮食，就连一粒都没发到百姓的手中！

画面也随着江闲的离去，转到了他朴素的屋子里。

江闲嘱托府中下属的话语却是听得众人全部面色剧变！

“赈灾之事，我已和岚儿说好。”，说罢，江闲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后，玩味地说道：

“若是下面有懂事儿的，这里面的一斤粮食，可以准许他换成三斤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