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人气恼的实在厉害,打完了见他已经是奄奄一息,却也不能罢休。便又将他捆作一团,扔在驴腚上驮了去见官。县官升了堂,问明情由,便定了重罪扔进了牢房。
号里本来已是关了四五个犯人。那时里面的道理,就是来了新犯人,老犯人必然先给一顿打,说是“立立规矩”,然后方让你安顿下来。然而一看曲贵,见他被打的实在太过凄惨,已经是气息奄奄,声若游丝,不知何时便要丢了性命。于是竟然起了恻隐之心,非但没有打将过来,一个老成的,竟然还过来照看些个。
虽说照顾,到底是男人,又是犯案的罪人,又能多么周到?每日不过两顿囚饭喂将一番罢了。曲贵吃便吃得,不吃便不吃。剩下的时候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囚犯也不知如何料理,没奈何只好由他自己的命便了。
也是曲贵命大,身上毕竟有功夫。如此挨过几日,便渐渐缓醒了过来。居然能爬能坐,自己进食了。再多的几日,竟然浑身伤病尽除,又复成了雄伟健硕一条汉子。
于是便谢众囚徒道:这几日幸得几位英雄相助,让我得度过难关。实在是各位对我有再造之恩,没齿难忘。我今日想好了,再恢复一番,定能再施展神功,助各位得脱这囚牢。然而,若要复有神功。恐怕只是每日这两口吃食,是绝不能恢复的。所以诸位若是想随我逃离,则应每日把吃食中匀给我些。我身上有了力气,自会做法。”
众人听罢都笑,便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猪狗畜牲,真是五百年难遇的王八蛋。我等皆是囚犯,都是骗人的祖宗。你真是吃屎迷了心窍,居然骗到了我们头上!”
曲贵冷笑一声道:“汝等却不知,我是黄天派撒真人高徒,全身都是奇门秘术。你等陋俗之人,岂能知道其中奥妙。我好心提醒汝等一声,我乃是五百年才出一个的神人。骨骼清奇,生有灵性,与撒真人处学了无数的仙术。汝等若是不信……”
他话音未落,已是兜头被打了一拳。晕眩之间,囚徒们涌上来又是一顿暴打。直把这刚刚恢复的道长真人,打的又是口眼鼻耳诸窍流血,浑身刚刚愈合的伤疤又都裂开。一时间七魂三魄去了多半,眼看就要魂归地府。若不是门外牢子看见打的实在是狠了,怕出人命担待不起,进来把众人呵开,曲真人怕是真要去阎王面前勾销了生死簿名字。
牢子看打的实在太狠,虽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多大仇怨,但是这人是无论如何不能关在此地,便将他拽了到一间空牢房安顿了。
饶是这曲贵命硬,十来天里被人暴打两次,身上的伤多的数不清,居然也没有丢了性命。在这间房里昏睡了几日,牢子送来饭放到他嘴边,学着猪拱食槽吃了几顿,居然又悠悠的缓过劲来。又过了几日,便是精神百倍,气宇轩昂。整整囚衣,拿捏一番半仙架势,赫然又是个仙风道骨的道长模样了。
这日他正在草堆上盘坐,嘴里念念有词。却见那牢子开门走了进来。
曲贵不知他所来何意,但是道长的架子不能放。便也不起身,只是一脸肃荣,微抬了眼看他。
牢子走近前来,微微一躬身,笑道:“先生原来是学道的?”
“不敢!”曲贵点头答道,“贫道……”
话未说完头上已经是着了一记。那牢子一顿拳头打过来,边打边骂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账王八蛋。我管你是什么道长!只要在我地盘上,我就是你的老爷祖宗。你他妈的见了我居然还敢坐着不动弹,岂不是找死。我打死你!”
直把个黄天派的嫡传大弟子打的惨叫连连,循着墙角豕突狼奔,嘴里“老爷祖宗“的一迭声求饶。
牢子打的累了,这才罢了手。看着跪地不起的曲大仙犹自不解气,忽然觉得内急,就扯开裤子往曲贵身边痛痛快快,汹涌澎湃的撒了一大泡,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他走到牢房中间,盘腿坐了,便叫:“兀那死黄毛道士,你且近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