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对一个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来说,也还是过于刺激了。
若不是黑水镇的探索小队在几分钟后刚好抵达这片林中空地,恐怕刚被命运这么殴打了一番的地球人又得驾鹤西去。
这直到现在还是林潜午夜噩梦的主场素材。
“太好了,这样晚上我终于不用担心被针扎到了!希娜,快来看啊!”
他们的另一位鹰身人室友米哈乌难掩自己语气里的兴奋,比起几乎毛色纯白的女妖,男性鹰身人略高一些,他的羽毛带着猫头鹰一样的棕色边缘,“弗林特,你可真行!这样你晚上也能继续捣鼓你那些破……我是说发明!”
“我们迟早会惹上麻烦的。”希娜一边哀叹一边从柜子旁拿起拖把,开始清理人类留在地板上的泥脚印,她的翅膀关节上有三根指爪,能比得上人类最细致的手指。
刚刚还很高兴的米哈乌听到这话,又变得稍显不安,直到弗林特拍了拍他的翅膀,“怕什么,我给每段铜线都包了蛭皮,咱们还用的是大路下面的木道,我都试过了,电不着你的。我拉的还是防疫站的电,晚上也不会停。”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在场唯一的女性看着沆瀣一气的俩人,气得把手里的拖把往地上一杵,顿时水花四溅,让人类不着痕迹的向后撤了半步。
米哈乌赶紧过来打圆场,“别这样别这样,你也知道弗林特是为了大家好,现在晚上有灯了,你看书也更方便了不是吗?要是万一有没完成的配额,有晚上赶工的时间,咱们也不用担心挨处罚了。”
具体来说,是我需要这玩意儿,不是你们这些靠着敞门路灯的那点光就能穿针引线的怪胎。
这个前任地球青年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但在脸上还是保持住了适度的兴奋和紧张,“米哈乌,开关上的皮要是磨到露出铜来可一定得告诉我,不然要挨电的。”
听了这话,希娜赶紧甩了手上的拖把,忙不迭的检查线路去了。
米哈乌则默默的捡起了被丢在一边的拖把,边清理地板边和弗林特聊起天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没好利索呢。”
他面不改色的撒了个小谎,其实绷带下面的伤口已经长了新肉,完全不影响活动了,只是继续当个伤员不光能多拿点食物,也不用干什么重活,那自然是能摸就摸。这个伤口指的是他被救回来的那天肋上受的伤,根据一个多星期后希娜的复述,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挺不过来,连负责治疗的鹰身人都几次摇头,算下来,这死刑少说都判了四回。
但事实是,他不光活下来了,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出去偷电,想想大概也是让这位当初在探索队里,现在又变成自己室友的女妖颇为后悔。
他猜这可能是穿越而来自带的一点福利,就像他能听懂这儿的语言一样,毕竟某个蓝色星球上有的是类似桥段的文艺作品。
可惜的是虽然能听懂这儿的语言,但却看不懂文字,就连他的名字,也还是这群朴实的居民根据他当初衣服上的名牌辨认出来的,只能说这福利就发一半也是十分刺挠。
即便如此,他那吭哧吭哧拖着地板的室友还是发出了羡慕的声音:“人类……不,你体质真是好。”
“这不还没好吗?还是很疼!”弗林特朝米哈乌呲了呲牙,“我今天跑这一趟,感觉明天伤口又得裂啦。”
“那你可得早点休息,剩下的事儿我来搞定就行了。”对方点了点头,无视了希娜“你不要惯着这个坏蛋”的尖叫,“谢谢你的灯。”
人类青年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就准备爬回自己的小窝。镇上这种统一建筑说穿了就是四面墙和两块板的组合,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基本就突出一个四大皆空。
饶是如此,自己的两位鸟人室友还是专门用木板分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给他。
感谢随便什么神,这俩至少没给他也安排一个圆圆的垫满了绒羽和细草的鸟窝,而是按着人类的标准整了张正经的床。
这般通达普遍的种族融合,只怕是能让他故乡的某些地方见之伤心,闻而落泪。
弗林特走过来靠近了自己的床,把床底堆到滑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用脚推回床下,钻进稻草和毛皮之间,盯着墙壁上在灯光下晃动的影子。
他知道再过一会儿米哈乌就会说服希娜,她最后会放下纠结,把灯熄灭,带着半肚子的委屈爬回窝里,继续忧愁着明天的工作和指标。
至于外面的雨,它仍然在下,而且会一直这样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