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草原白雪皑皑,伊罕湖也结了冰,胭脂山挺立在远处,山顶上的积雪像是盖着的一层轻纱,给它雄伟中增添了一丝柔美。
我将马鞍套好,踩着脚蹬登上马背。刺骨的凉意透过衣服钻了进来,激得我禁不住打颤。
我抚摸着身下的“黑石头”,突然想到我已经好多年没有骑过马,动作倒是一点也未生疏,便说道:“黑石头,你等会一定要快些跑。”
说罢双腿夹紧马腹,顺势向后一拍拉住缰绳,嘴里大喊:“出!”
不料身下的马竟然一动不动,我只当它闹脾气不肯走,定是怪我这些年不来看它,于是接连在马屁股上拍了几下,它终于开始向前飞奔。
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两边的景色向后飞速褪去,我享受着这久违的快感,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
不多时黑石头便跑到了伊罕湖边,我拉着缰绳叫它停下,它却径直冲进了湖里。
湖水虽然结了冰,但冰面离岸上还是有些距离,我被抛起来向着冰面疾速下坠,眼瞧着就要摔下去,身体却重重抽搐一下,睁开眼便是银雀正在喊我。
银雀替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将我半扶起来问道:“夫人可是做了噩梦?”
我点点头,让她倒杯热茶来。
我有些怔怔地靠在床头边上,方才的梦如此逼真,到现在心跳还是有些快。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草原了,刚到中原的时候倒是经常能梦见,后来被府内事务缠绕着,连梦里都在看账本。
半杯热茶下肚,我恢复如常。吴管家前来说午膳已经备好,我整了整衣衫,带着银雀朝前院走去。
来到前厅,刘沂已在桌前落座,却不见严玉的身影。我朝四周打量一番,还未开口问,刘沂看着我说道:“三皇子临时有事先走一步,托我跟你说句叨扰。”
我摇头道:“不敢,倒是我来得突然,怠慢了贵客。”
刘沂挥挥手,一旁的下人们将手中的盘子摆在桌上,不小的桌子霎时满满当当。
我盯着琳琅满目的菜肴腹诽,若是他不在场,倒还能吃个痛快,只是如今一同品尝,少不得算是糟蹋了。
银雀自然晓得我爱吃些什么,布菜甚合我意。我一边吃一边想着,严玉提前离开,我也没什么需要提防的礼节,如若刘沂不走,那我便走。倘若他要走,我正好留下泡一泡汤泉。
心里打算好后,我抬起头冲银雀使了个眼色,她放下筷子退到了一边。
“侯爷”,我看着刘沂笑道:“今日天气寒冷,既然都到了这里,是否需要沐浴一番去去寒气?”
刘沂不紧不慢地用帕子擦了擦嘴,看向我道:“不了,我还有事。你慢慢用,我先走了。”
我轻微挑眉,抬头吩咐门外备车。
半晌过后,我在温暖的汤池子里舒服地闭上了眼。吴管家送来了水果点心,银雀在屏风外询问我要不要端进来。
“就搁在外头罢”,我懒懒道:“刚进来一会子功夫,哪里有胃口吃那个。”
汤泉这东西是真使人惬意,记不得泡了多久,只是当我换好衣服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索性今日我是不打算回府的,便一早吩咐银雀将房间收拾出来,进门时炭火正旺,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银雀将茶杯端给我,站在一边说道:“奴婢看了看天色,今夜怕是要落雪了。”
“下雪才好,这样就干净了。”
说罢这话我浅叹一声,银雀自知再说下去又是伤感之情,便劝我早些入睡。我拍拍她的手,起身躺在了床上。
许是沐浴的缘故,这晚难得好梦,清早醒来时,门外果真一片雪白。
昨日刘沂用罢饭走后,也没有告诉我他到底去作甚事,也未提起他是否回府,我懒得问,他便也懒得搭理。
往日不同如今,他这样倒是再好不过。我简单用了些茶饭,启程回府。
天已放晴,马车的轮毂在雪地上延磨,吱吱扭扭透过马蹄声的间隙,像寺庙中的木鱼声一样规律。
“夫人想好怎么对付桃姨娘了么?”银雀凑近我的耳畔低声道。
我摇摇头,看着她笑道:“你以为我出来,是思忖将来如何跟她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