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二年,加号“金轮圣神皇帝”,制作金轮、白象等“七宝”。除此之外,每年都会颁发大量的度牒给佛门。
每次法会,她都会在前七天沐浴斋戒,不闻军国政事,不见外朝臣工,甚至不招面首侍寝,只在礼佛殿中虔心诵读《大云经》。
这次与从前一样,依然照此办理,旨意由上官婉儿传到政事堂后,三省的宰相则即改朱批为蓝批,这七日的一切政务,皆由宰相们负责。
政事堂的装制敕匠-何栫,则带着手下的五十名脩补制敕匠,连忙赶制符合规制的蓝批谕书。
检校内史-李昭德、带着左补阙-乔知之、装制敕匠-何栫点验成品,并叮嘱诸制敕匠:宰相代天,行谕书之事,乃礼制大事,务必核对准确,否则即为逾礼。
何栫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手下的这些,都是有些年头的老把式了,知道轻重,谁也不敢拿自己吃饭的家伙开玩笑。
再者说了,还有乔补阙这么个大才子可以时时请教,保准办的飘飘亮亮的,不会给相爷们惹麻烦。
李昭德也是恩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乔知之臂膀:“子路,陛下沐浴斋戒,很多事都不好办了,你就在这好好的制书吧!”
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的太明,乔知之是清流出身,才华横溢,文章和字都是好的,缺点是太书生意气了。
这世上从都是谁有理谁就是对,入仕讲的是门庭,升迁不仅要靠才华,更要知进退。龙逢、比干,是忠臣不假,学他们也没错,但千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李昭德权力有限,他只会回护乔知之,到这个地步。再往前赶,可就真没招了!
见乔知之面色有异,心思灵透的何栫也是赶紧打了个圆场,拿来了一副制好的谕书:“李相,您指点一下,看看有什么不足之处。”
李昭德也是就坡下驴,接过来仔细打量一下,随即看向何栫身边的制敕匠,和蔼问道:“你叫什么,哪里人氏?”
制敕匠显得有些拘谨,在何栫再三催促下,才搓着手磕磕巴巴回道:“回回相爷,小的叫牛五,长安万年牛家庄人。”
何栫也是怕相爷怪罪,赶紧跟着解释,牛五入职三年,是政事堂最好的制敕匠,憨厚,能吃苦,就是嘴笨了一些。
李昭德笑了笑表示无妨,从袖中掏出钱袋,交到到牛五手中:“制敕匠这活计虽小,却是朝廷的脸面。好好干,多教几个好手出来。”
平白受赏的牛五受宠若惊,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语无伦次的谢恩。
作为宰相,这样的场景,李昭德自是见过无数次,也并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便在乔知之、何栫的簇拥下走了出去。
而磕破的牛五,看着三位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上扬,眼中也有一道寒光闪过。
用汗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牛五站起身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憨厚的样子,低头揣手,回到坐位,又拿起工具忙了起来。
这一次,他手上的活计明显快了很多,心情也没有那么压抑了。他在这制敕署待了三年,做了三年的裱糊匠,他终于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