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死谁还说不定呢!”傅锐冷冷地反唇相讥。
傅廷翰年轻刚毅的面容已经无法再掩饰内心的愤怒,迈步走到傅锐近前,厉声喝道:“那就来!”
“够了!”殷羽忽然娇喝了一声,她的脸色被气得微微发白,既生气傅廷翰曲解自己的意思,更恼火傅锐的放肆与狂妄。
由于傅家的特殊地位,从很小的时候,傅廷翰就经常进宫,殷羽和傅廷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习文,一起练武,一起在太液池边放纸鸢,一起在御花园里数星星……随着两人的年纪日渐长大,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殷羽很明白傅廷翰对自己的情意,虽然傅家的地位极高,甚至完全配得上她这个公主,可她的婚姻对于自己的父皇或者说整个熵朝,都意味着很多东西,就连这次远赴塞外又绕路西蜀,也正是为了一桩联姻。
这件事殷羽知道,傅廷翰自然也知道。
所以回京后,殷羽一直在刻意躲避冷淡傅廷翰,这也是今天傅廷翰如此失态的重要原因之一。
看着傅廷翰此刻的样子,殷羽知道自己只怕是劝不了他了。
殷羽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就连殷羽会的那点武功,也有很多是傅廷翰教的,所以她当然清楚傅廷翰拥有怎样的实力。
可她也见过傅锐斗杀锦衣人时展现的本领,知道这个年轻人同样拥有很强的实力。
以她的武功阅历,根本无法判断这两人谁更强一些。她倒并不担心傅锐的生死,她只是怕傅廷翰万一输给傅锐。
所以在喊了一声之后,她转头看向崔灵,希望崔灵能够阻止这场战斗。
“崔叔叔,那个叫傅锐的家伙以下犯上,您老还不把他拿下?”
崔灵当然明白殷羽的意思,微微一笑,冲着场中像斗鸡般拉着架势的傅锐和傅廷翰喊道:“你们先不要动手。”
两人一愣,同时转头看向崔灵。
殷羽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傅廷翰不动手,傅锐就算敢犯浑反抗,崔灵也完全有能力将他制服。
可没想到,接下来崔灵的话却让殷羽彻底变了脸色。
崔灵对殷羽悠悠说道:“殿下应该也有过耳闻,陛下还是太子时,就是在这里和文群涛动手。群涛那时还是个占山的草寇,就是与陛下打了那一架后,才有了眼下这近三十年君臣的情分。当时老臣也在场,陛下那时也没有让老臣插手相助……”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微微一顿,沉吟着说道:“所以今天,老臣同样不想插手。”
殷羽脸色陡变:“崔叔叔?你……”
“殿下放心,臣不是不管。”崔灵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容,“臣给他们立个规矩。”
说完,不等殷羽说话,转头向着傅廷翰和傅锐说道:“你们两人听着,动手可以,只分胜负,不决生死。若是胜负已分,谁再动手,休怪我无情。”
“这!”傅廷翰浓眉一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一心想打死傅锐,听了这个规矩自然极为不甘心,可说话的是崔灵,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无论是身份、武功,他都没有资格违抗崔灵的命令。
傅锐忽然高声问道:“我若胜了他,还有罪吗?”
崔灵哈哈大笑起来:“无罪无罪,我可以担保,无论胜负你都可以自由离开。”
殷羽眉梢一挑,再也忍耐不住,问道:“为什么?”
崔灵的面色微微一沉,看着殷羽严肃地说道:“因为陛下当年就是这么给文群涛许诺的。陛下是因为敬重这座百年名楼,不愿在楼前行杀戮之事,难道傅廷翰便要坏了规矩?”
这话说得极重,殷羽咬牙不再说话;傅廷翰双眼微眯,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傅锐看着崔灵,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暖意。
他不知道这个白眉蟒袍的人是谁,但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极高。而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愿意给他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
一瞬间,他心里那种不平和怨懑便消了不少,有些感激地看向崔灵,犹豫着问道:“怎么样才算赢呢?”
“见血算赢!”傅廷翰忽然接口回答,这个输赢的方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出气的方法了。
为了怕崔灵再拦阻,他看着傅锐说道:“你不会怂了吧?”
傅锐冲他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没有接话,却转头看向了崔灵。
他当然不是怂了,只是在此刻这种举目皆敌的时刻,他很感激崔灵给了他一个机会,所以希望征求一下崔灵的意见。
崔灵此刻神情平静,并没有再说话,似乎是默许了这个规则。
见崔灵没有意见,傅锐转头看向傅廷翰,一字一顿地说道:“便是如此!”
“很好!”傅廷翰忽然怒吼了一声。
最后那个好字刚刚出口,张开的嘴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闭上,他的右手便毫无征兆地抬了起来,向着傅锐的头部一拳轰出。
很普通的一拳,没有任何的花样和变化,可却像一块千斤巨石,平实而坚决地轰了过来。
此刻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傅廷翰的拳头带着一股呼啸的劲风便到了傅锐的面门,如果被这一拳砸实,傅锐的脑袋极有可能变成一个被砸裂的西瓜。
傅锐看着这一记重拳,眼瞳猛然收缩,感到了无穷的凶险。
这一拳与不久前钟横虎的招式几乎一模一样,当时傅锐是用双手接住钟横虎的拳,顺势飞身裸绞制服了钟横虎。
但面对傅廷翰这一拳,他却绝不敢再用双手去接。
因为仅是感受到傅廷翰的拳风,他就已经确定,如果还用双手格挡的话,这一拳极有可能将自己的手骨打折。
这只是常年战斗形成的直觉反应,连思考都来不及,天下间并没有多少人比傅锐的反应更快,他想也未想,本能地吐气收腹,同时双臂交叉,向下猛压傅廷翰这一拳。
也只来得及做到这一步,根本没有计划好如何反击,傅廷翰的拳头便已经到了,两人的手臂瞬间便有了接触。
傅廷翰直捣一拳,傅锐双手下压。
嘶啦一下裂帛之声,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顺着两人手臂接触的位置,沉了下去。傅锐今天穿的是谢晖给他的一件锦袍,质地极佳,可此刻却被傅廷翰的拳风扯开,露出了手臂上的肌肤。
最要命的是,傅锐这一压之力,只是让傅廷翰的拳头向下沉了一下,根本没能挡住这一拳,恐怖的力量撕裂了他的衣袖后继续向前,直接击中了傅锐的胸膛。
傅锐的胸口就像是被一把铁锤击中,虽然他交叉的双臂努力想压制对方,但却无法承受这股巨力,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
好恐怖的力量,傅锐连退了五、六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摔倒。胸腹间只感到一阵阵烦恶,他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了汹涌的气血。
只是一拳,便差点让傅锐吐血。
疼痛迅即在傅锐的前胸蔓延,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军神的力量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要恐怖的多,只是对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这种力量是怎么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