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
乔拿着毛巾为受伤的哈利擦拭着额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呃啊……”哈利痛苦地呻吟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锯齿撕扯。他在角熊的袭击中侥幸生还,但伤势却惨重得令人不忍目睹。锐利的熊掌撕裂了他的胸口。肋部和腿部受了不同程度的骨折。
此刻的他,连动弹一下都是奢望,每一次证明着他还活着的呼吸,都让他痛不欲生。
艾里克端着一盆水走进帐篷,眉头紧锁,“乔,哈利的情况怎么样了?”
乔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毛巾浸入水中清洗、拧干,低声说道:“情况很糟糕。老爷子已经给他上了草药和熊胆,但也只能暂时缓解疼痛。他的伤口刚刚又渗血了,还发起了高烧,恐怕……最多只能坚持五天了。”
艾里克接过毛巾,为哈利擦拭汗水。心中五味杂陈。
‘不能因为他一人而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他已经注定要死亡了,作为领导者更应该顾全大局,而非纠结个人。’‘或许……现在就让哈利解脱,反而是最好的吧。’
无数利己的想法在艾里克的脑海中萦绕。简单、省事、稳妥。
作为领导者,他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让整个团队陷入危险。理智告诉他,应该为了大局考虑。但情感上他却是位“优柔寡断”的人。
“乔,你先去休息吧。”艾里克下定决心,“明天一早,通知大家收拾行李。把一辆板车上的货物卸下来,装到另一辆车上。要是装不下,那就不要了。
我们要尽快到达纳萨纳。”
乔点点头,脸上的愁容终于消散了一些,“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大概要走三天半的路程,得抓紧了。”
乔祈祷着并相信着,哈利能够挺过这一关。
月将落,日未升。
大地依然沉浸在深深的寂静中,就连那鸟儿也觉得这是个不适宜起床吃虫的时刻。
然而,营地内却已是有炊烟袅袅升起,昨日剩余的熊肉和骨头被一股脑儿投入大锅中。加水、调味,老爷子早已分好的调味植株被一一倒入锅中。锅盖随着热气跳动,稍待片刻,一锅香气四溢的肉汤便大功告成。
在这清晨时分,相较于油腻的烧烤,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显然更为适宜。
弥伽早已醒来,对他来说,两个小时的睡眠已足够。若稍后感到困倦,再找个时间补觉便是。既然无所事事,柴火也准备充足,他便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煮汤的任务。
其他醒来的营地成员也各司其职,忙碌着制作一种特别的干粮,他们叫做:粗饼干。
这种饼干是将各种坚果的外壳捣碎,磨成粗粉,并混入就地取材的浆果。凭借着浆果自带的水分,他们将混合物揉捏成团,挤出剂子大小,再按压成饼状。
找来一块表面平整的石头,在火上烤热。虽然传统做法是直接烤制饼干,但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一些人取来熊的肥肉,在石头上涂抹了一层油脂,将面团稍微煎了一下。当然,也有人坚持传统做法,保持饼干的原汁原味。
弥伽也分到了一些坚果碎与一小篮子的浆果,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为自己和木槿制作了一份。
成品的卖相挺不错的,至于饼干的味道……那就因人而异了。
浆果作为主要的味道来源,酸甜不一。而且大家采集到的浆果种类也各不相同,有些浆果在生食时味道很不错,但经过烘烤后味道却变得酸涩。
可以说,每一块饼干都像是一张乐透彩票,虽然中奖的几率不高,但偶尔也能尝到一些美味的惊喜。
暂且不论味道上的差异,刚烤好的饼干散发出的香气还是十分诱人的。
弥伽拿着自己的一份走到帐篷前,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着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蛹的木槿。
“起床了。”他轻声呼唤道。
木槿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呼……五分钟……”
她显然是个习惯晚睡晚起的人,此刻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不愿醒来。
昨晚按照安排,木槿在两个小时后叫醒了弥伽,然后自己便迅速陷入了沉睡。她的睡眠质量出奇地好,即使是被人轻轻摇晃,也只是本能地伸出手将弥伽的手拍开,嘴里嘟囔着要再睡五分钟。
营地内的其他人早已起床忙碌着分享早餐、拆除帐篷、打点行囊,可没人会耐心去等待一个瞌睡虫慢慢醒来。因此,弥伽决定采用一些非传统的方式来唤醒木槿。
他知道,人们在梦中往往会遇到各种奇怪的情境。有时候他们会梦见自己跑得飞快却迈不开腿,或者跑步时像是在播放慢动作电影一样。造成这种梦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现实中被子压住了腿。同样地,一件小小的、轻飘飘的物品就能在梦境中造成沉重的负担。
于是,弥伽随手在地上捏了一根手指长的蕨类植物,轻轻地搓动着,同时还模仿着蛇发出的嘶嘶声,用语言暗示她的周遭正有一只小蛇爬来。
“啊!蛇!”木槿从甜美的梦境中被惊醒,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她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整个人像是弹簧一样从地上蹦起,双眼瞪得溜圆,双手在脸上慌乱地摸索着,神情惊恐万分。
“你醒啦,睡美人。”弥伽看着木槿的反应,忍不住笑了笑,“赶紧的,去洗脸漱口。饼干刚烤好,还热乎的,再磨蹭下去可就要凉了。”
木槿双手捂着脸,上下揉搓了几下,试图驱散残留的困意,看着面前向自己道早安的弥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杀意”。一个糟糕的早晨,对于有起床气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从桶中舀起一瓢清水拍在脸上,用毛巾仔细擦干。然后,用手指蘸取一些水,再粘上些木炭粉,在嘴里来回摩擦几下,就算是刷完牙了。这便是营地内所有人的简单至极的洗漱过程。
“这饼干真不错,酸甜口的。”酸甜的味道刺激了味蕾,让她精神一振,早晨的朦胧感瞬间消散。木槿非常喜欢这味道,心中的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还有吗?”
“我这份给你。”
他人糟糠,他人珍馐。
用完早餐,收拾完毕,大家便踏上了旅程。
道路泥泞崎岖,还带着伤员不得不放慢速度,但一行人依然走了有大半天时间。晌午,就在原地生火做饭,简单吃了些东西、歇息了一小会,然后继续赶路。
那头角熊的地盘可真够大的,一路上没再遇到过熊或狼等猎食动物。鸟儿在树上叨扰、兔子在草丛中露头、蛇虫在角落里爬行,只有这些在角熊眼中或许连点心都算不上的小动物偶尔出现在眼前。
沙沙……
“停!”走在最前头的艾里克一听到风吹草动的声音,立刻抬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聚拢成圆。在经历了上次的危险后大家都变得格外敏感和警惕。
半分钟后除了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
“你现在太敏感了艾迪。”乔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知道高度的警惕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并非坏事这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
然而艾里克那根紧绷的神经却重压着所有人的性命,这不是一人所能承受的。但乔又能说什么呢?
“没事了,大家放下武器吧。”乔见无事发生便示意后边的人放松警惕。
然而,同样在队伍最前头的伯尼却走了上来。
“不,确实有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伯尼说着,闭上了眼睛伏地听声,“没错,那边确实有动静,虽然并没有继续往我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