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混血儿。
腰肢纤细,身材丰满,左边有颗可爱的小虎牙,充满活力与生机。
另一个是优雅古典的公主切。
暗红色眼眸,安静地站着,像一幅挂在大厅里的古画。
明明是两个美少女。
但在公子哥的眼里,是比般若还可怕的存在。
“那个,成田,我刚想起来,钢琴还没练,午饭一个人吃了。”
“我还有家教布置的作业。”
“我也是。”
“俺也一样。”
“我有风纪委员会的工作。”
“我要传火!”
一转眼,班上的好哥们散得七七八八。
“就剩我们两个了,成田。”
班长朝仓与他并肩。
“但是,我有未婚妻的,所以,抱歉,下次再一起玩!”
朝仓跑路,成田也跑路。
成田跑得更快。
两个女生,放过有妇之夫的朝仓。
却不肯放过单身的成田。
“想跑?”
一左一右,抱住成田启的胳膊。
“老实点儿!”
“你小子别想逃!”
女孩儿指着远处小山高的体操垫儿。
“跟我们回去搬器材!”
“都跑了,不是你,还是谁?”
经她俩一说,成田回头一看,确实操场上就剩他们三个人……
……
……
这是成田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年。
这些年,他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
这个世界与记忆里的世界似乎是一样的,但细节之处又有许多不同。
出生后的第二十八天,他终于能用双眼看清眼前的世界。
“哦,这孩子还真是健康。这么早就睁开了眼睛。”
在这样的声音里,他看到了平凡的母亲,疲惫的父亲,肥胖的护士,年迈的医生,都是东亚面孔。
还有简陋到灯光都有些灰暗的诊室。
“成田,该出车了。”手机里有大叔叫嚷。
“知道了!真是的,生个孩子反倒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是赚是亏……”
“祈祷他健健康康,别生什么太花钱的病就好。”母亲说。
看样子他又在内卷怪物房出生了,并且所出生的家庭并不富裕。
坐在婴儿车里,打量四周的街道。
“还真是不一般。”
如果前世的大城市是“胡同”与“弄堂”,
那么今生的大城市就是“坡道”。
能一眼看到海的坡道。
能一眼看到猫的坡道。
能一路奔跑不停的坡道。
还有落花纷飞、少女冲男孩儿挥手的坡道。
“坡道”下面,是火烧云的黄昏、错落的电线杆,简陋的商店街,团地的公寓楼,泼辣的小妹以及母亲怀里,吸着奶嘴的他。
“坡道”上方,是纷飞的樱花、洋气的公馆、高楼大厦,快速公路、欧美学生、衣冠楚楚的管家,以及坐在豪华轿车里的女孩儿。
生在坡道下方的“下町”。
爬坡是每个工薪家庭孩子,生来被父母赋予的义务。
从下町的老破小,爬到山手的高大上,是所有人的目标。
“老公,小启又考了满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换个小学?”
“是吗?看来我儿子有念书的天赋,考得上,那就换吧。”
老爸叼着香烟,灰白发的脑袋从小货车伸出来。
爬不动的,混学历的同时,早早拜一位师匠,学一门手艺,娶个同样早早辍学打工的老婆。
爬得动的,那就拿着名牌学历,替大家,到坡道上方的“山手”看看风景,和大小姐尝尝法餐。
下町就是这么现实。
“噢噢噢噢!!竟然真的考上了,了不起啊,小启!”
“今天带你吃烤肉!说起来,也把那讨厌的老家伙喊上,记得喊他爷爷,求他出学费。”
成田启就是那个爬得动的孩子。
坐着老爸的小货车,他爬上“坡道”,来到高高的山手,遥望赤坂与霞关的樱花,看坂上之云,关上之月,起起落落。
山丘上,父亲对雇主们点头哈腰,他和雇主家的女儿们聊天,又被老爸喊来,对雇主点头哈腰,喊着“老爷小姐”云云。
脑中不时浮现,前世从外地人租借的“弄堂”,转车到外国人租借的“上只角”,
自己身穿廉价的国产西装,抓着廉价的红米手机,自带红茶包和老干部不锈钢杯。
周围人则是江诗丹顿的手表,阿尼玛的领带,菲拉格慕的皮鞋,大英骨瓷茶具,杯里是烘焙过的手磨。
见谁都哈腰,喊两句,某总,某董什么的,偶尔遇到洋人,还要秀一秀雅思8分的口语。
“Yes,sir.”
不禁感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却有相似的铜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