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雪薇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我的毕业论文是研究任何高等生命都会对美有所追求。由于与地外文明的交流还仅仅局限于科学技术的层面，还没有深入到思想层面。所以我租用了服务器，虚拟了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是平面的，没有厚度，是一个正方形的二维世界。他的面积我参考了地球的表面积，地表约为5.1亿平方千米，由此计算出正方形的边长是2.258亿千米……”

“不！”王逸舟大声的打断她。“应该是2.258万千米，我要把你所有的数学老师送上军事法庭！他们没有教会你这么简单的计算，这可能会毁掉火星，那里居住着我们三分之一的人类！”

逄雪薇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同样的错误犯了不知多少次，不止一个数学老师纠正过自己。低了低头，两只手紧紧的抓在了一起。

“继续吧，已经这样了。”王逸舟安慰道。

“为了便于研究，我没有引入复杂的物质生成模型，借用了古老的‘炁’的概念。”逄雪薇继续说到。“炁是这个虚拟世界中的物质基础，由系统以此自动生成虚拟世界混沌初期的一切。在不同的坐标随机投射不同的生命形式，投射的高等生命设置生命长度为一分钟，论文中称它们为“分钟虫”，我给他们起了更好听的名字，叫‘须臾萌妖’！低等生命有毫秒级、秒级、10秒级、分钟级、10分钟级和小时级别的等等各种不同生命长度，因为服务器的运算速度非常快，一个须臾萌妖一生也能达到接近人类一生与其他人交流的信息量，也有足够的时间自我感知和思考从而完成个体的进步。”

“从最初的混沌开始，到须臾萌妖逐步产生文明，文明不断的进步。我可以通过我设定的方式看到须臾萌妖的外在一生也能够窥见它们的内心世界。我也可以使用特定的须臾萌妖化身参与他们的生活。”

“由于论文的时间很紧，我干扰了几个种群的发展，让它们更快的开发灵智。缩短发展的时间，更快的拿到研究成果。经过几个小时的运行，我拿到了令人惊艳的实验结果：仅仅生活在二维世界的须臾萌妖们在不同的文明时期，都产生了对美的追求和表达，通过点和不同长度的直线和曲线来表达对美的认知，后期还发展到通过炁的不同浓度对色调、色温和饱和度产生影响，虽然我没有赋予虚拟世界颜色的概念，但是通过系统的翻译我看到了五彩斑斓和绚丽多彩这样的形容颜色的词，我兴奋不已。”

“但是这样一个研究成果很难被学院派的教授们所认可，都给我打了零分，还好答辩委员会有研究美学哲学和抽象艺术的专家，另外，我的父亲是校董之一，我才能够及格通过。这次的实验也给我以后的艺术生涯带来深远的影响，我离开了校园，追求一条属于自己的艺术之路！”逄雪薇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抬起来头，接待室柔和的灯光映在她雪白的脸上，仿佛每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毛孔都散发着艺术的气息。

王逸舟凝重的继续问道：“后来呢？毕业快10年了，你一直都没有关掉这个虚拟世界吗？”

“服务器的租金很低，每年都从我的信用卡扣费。而信用卡账单会寄给我的父亲。最重要的是当我毕业的时候我认为须臾萌妖在二维世界对于美的认知已经隐隐超出了我们人类。我感觉我现在的艺术水平也还没有达到当时萌妖对于点和线的认知。我给这个虚拟世界命名为‘萌妖纪元’，我没有关掉它，也不敢再去研究它，我怕我理解不了现在萌妖的艺术成就，从而陷入深深的自卑中，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致命的。”

“好的，那么萌妖纪元的科学部分是怎么设定的。”王逸舟这个艺术白痴只想知道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没有特别设定，我只是指定了炁是最基础的物质，其他都由系统自动生成。”逄雪薇对这个问题可以说一无所知。

“那我们还可以登录服务器吗？”一滴冷汗从王逸舟的鬓角滑下……

“我设置了固定坐标登录，只能去我毕业设计时居住的湖边小屋。”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走！”王逸舟放下咖啡，站起来拉着雪薇冲向停机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