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棠?她为什么出去了?”
云澜紧抓着手中的魔脉草,他刚从繁杂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便见到明棠赶向坡下的一幕。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背影,背对着他,向前,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去哪里的背影。
这一刻,云澜心中不禁泛起了杂乱的涟漪,就恍若昨夜那不知为何的怪梦一般。
他不喜欢这个景象,哪怕明棠的动作十分优美,哪怕她一身怎么也不会脏的衣物随风摇摆会显得十分的漂亮。
他想起了之前夫子的离开,对方说他有要做的事,然后便走了。
当时的云澜在意识恍惚间,并没有亲眼目睹夫子的离开,而眼下的这个背影似乎在他的眼中,还有心中,刻下了印记。
随着思绪的飘散,云澜的眼神开始朦胧起来。
他,又走神了。
视线开始模糊,明棠此刻的背影,还有周围那一切的景色也跟着模糊起来。
跟随在飘荡的思绪之后,旧时的追忆缓缓入驻心中。
他仿佛看见了,看见了那天,夫子念叨着不知道什么话,摇摇晃晃消失在林间的背影。
那别离前的话语,也再度回响起来。
“有相遇就会有别离,这是在所难免的,你也会有自己的未来,不需要太过不舍……”
“有相遇…就有别离……”
在做了那个怪梦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一些不懂的事,他都若有若无的明白了多少。
云澜在这一刻像是顿悟了一般。他明白了,明白了什么是相遇,什么是别离。
他不但明白了什么是相遇和别离,他更是明白了,他不喜欢别离,他不要别离。
“夫子有要做的事,所以他要走,那以后…明棠要是有要做的事,会不会也要走呢?”
云澜眼前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夫子的背影又变回了明棠的背影,只是画面中的明棠不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也和大人一般。
画面中的她凌空而行,身形优美,衣衫和发丝就如同现在一般飘动着,逐渐消失在一片白芒中,没有回头,也再不见踪影。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云澜不安地攥紧了拳头,随即从迷离中再度清醒了过来,此刻的明棠已经消失在了洞口,应该已经到了山下某个地方。
他很想马上就探出头看看,明棠有没有就那么一去不返,就像他迷糊中想象的那样。
云澜闭上了双眼,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强行按下了这股冲动。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像是有一种犹如火灼的感觉,在胸腔中不断地颤动着。
“明棠,她一定会一直修炼下去。”
“如果我没有修炼资质,我就不能和她入宗修炼,而如果我不能修炼的话,明棠总有一天也会走的吧,就像夫子所说的那样……”
“…在所难免。”
云澜睁开眼,松开了攥紧的拳头,魔脉草安然的躺在他的掌心,那韧性十足的茎干并没有被一把揉皱,和寻常的野草完全不同。
“能帮助毫无资质的人……如果我有资质就算了,假如我便是那毫无资质的凡人,那就只能靠它来进行那所谓的开脉了。”
“但是…我该怎么判断自己的资质?”
“这有毒的魔脉草,我又该怎么样使用?”
伴随着新的疑问,云澜难得坚定起来的目光再度变得迷离起来——他,又走神了。
他必然不会注意到,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正从他的身上消散,伴随着白链的震鸣,以及那黑星的黯淡……
且不论云澜再次陷入了何等思索,山下的场景此刻却变得颇为热闹。
倒霉的猎户一众人仍然被绑在一旁,动弹不得,但此刻他们的脸上却满是迷茫,微张着嘴,怔怔地凝望着前方。
而在他们的注视下,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白衣少女正一脸凝重地站立着,在这女孩的的对面,除了先前的一伙黑衣山贼,却又多了一个面容俊朗,身着长褂的英武男子。
而相较于那少女的警惕,对面的山贼却是面面相觑,完全没有一丝战意,那长相英武的男子更是连连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
见山贼一众人没有一齐出手的念头,那白衣少女也没有动作,只是手上掐住了印诀,蓄势待发,同时用稚嫩的嗓音冷声喝问了起来。
“武神大人?你这称呼倒是好听,怎么还和山贼搅和到一起了?你们是想做些什么?”
那白衣少女自然便是刚刚从洞穴中出来的明棠,此刻的她保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男子和众盗贼,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答复。
时间回溯到半刻钟前,原本她赶下山来,是想要赶紧出手,迅速解决几个山贼,把人救下来再说的。
可还没等她出手,对面的山坡上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随即便又冲下来一个俊朗的长褂男子,在空中踩出一阵阵爆鸣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正是此刻和山贼们搅和在一起的男子。
而被擒的众人似乎认识这个长相英武的男子,对方一出现便一扫脸上或愤怒,或无奈的表情,而是惊喜地大叫着“武神大人”。
在那男子出场后,那群山贼也停下了要动手的动作,而是朝向了对方踏空而来的方向,纷纷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显得很是凝重。
而感到不远处,刚要打出法诀的明棠则是大感有趣,见那一众人暂时没了性命之忧,便也停下了法诀,收敛了气息,在暗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