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笑着等大樊的大餐，谈笑间四菜一汤就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

杨帆举着茶杯对大樊说；“来，敬大樊一杯茶。”

大樊笑着说；“谢谢兄弟，等我们这个店开起来了，你没事过来也看看。”

印山海说；“嗯，这也是团队内部的招待标准，杨帆去了秋山店，秋山店请烧烤，来了谷丰请炒菜。以后有人来吃请，就算在公账里面。”

杨帆说对印山海说；“印哥，你不是说谷丰有大型游乐园嘛？要带我去看看。”

印山海一口鱼肉没来的及咽下就说道；“那必须让你开开眼啊。这个地方我保证你会惊讶。”

吃过饭后安战用开店的钱结完账，众人便去街头散步。傍晚的谷丰镇人群还是熙熙攘攘，都市与城镇，快速和悠闲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烧烤摊、小吃街、人在人群慢慢悠悠的闲逛。

印山海说；“这个地方物价便宜，人群密集适合以后养老。找铺面的时候，我看见那种老房子，有院子，有花有草。以后赚到钱了，就买一个那种院子，养个狗，喝喝茶，再出去找个工作上个班，也不在意上班赚多赚少了。”然后问安战怎么样？

安战说；“我觉得我的宿命就是一直在路上。搞到钱了。赚钱就不是唯一的目的了，我会继续创业，一直在路上。可能中途会找个寺院修修心悟悟道，再或者去某个陌生的地方，看看书写点东西，但是归根结底是会一直在路上。”多年以后安战才明白，芸芸众生所有人谁又不是一直在路上呢？

大樊也自告奋勇的说；“我不知道我以后怎么样，但是我想将来有一天，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大厦，挂着我的招牌，成立一个大樊集团，让所有人都看见。”

印山海说；“你这个目标也有点太大了吧。”“敢想才敢干，想都不敢想，还怎么干。”大樊认真的说。

杨帆一直沉默不语，脑袋在街头东看看西看看，只想去体验印山海说的游乐园。至于过程杨帆不在意也不理会。

穿过形形色色的人流，拐进流着污水的石桥，霓虹不再闪烁的地方，依旧人来人往，你不曾入眠的日子，另一个地方也有人翻来覆去。走进人迹罕至的僻静处，而这也曾被无数的人经过。只要眼睛向外看去，人的心永远是实的，不会空洞。杨帆穿梭在黑夜里，情感也随着黑暗变化，他知道他跟着人群就能走出去，走进想要的目的，走进虚实碰撞的游戏世界。

经过巷子，走进游戏厅。杨帆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装备，用力的拍一下大樊的肩膀，急促的说道；“大樊这个装备好。”转过头又说；“印哥，这个位置好。”

印山海说；“多看看，这个游戏厅大。”

三人在游戏厅转了一圈，回来看见安战他说；“你们还没开始啊？我这第一轮都打完了。”大樊说；“已经爆头了这么多啊？”安战说；“狙击战就是靠练习，靠手感，触动鼠标锁定就打，先打出去然后迅速开始下一个，要不然猎物都没了，遇见第一个目标，只要等级够就要果断出击。现在我边上没有位置了，陪你们再转一圈看看。”

转悠在巷子里原先的好位置已经被占据了，大樊说；“刚才没下手，现在后悔了。”

杨帆说；“我拍你的时候，就看好一个位置，现在没有了。”

印山海说；“早知道就第一个位置了。”

安战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先开枪让子弹飞一会，”

大樊回应说；“你这话和我当时的教导员说的一模一样，他也说，遇见敌人先拔出枪就射击，先开枪的人有优势，不论打到敌人上面还是下面后面还是前面，子弹打进去就行。”

安战说；“这个位置就挺好的，这个椅子软，你们再看看，我先再打一波。”

杨帆看着安战上线，换好皮肤，设置好角色，全副武装就出击了。满是羡慕的眼光，因为就枪法而言，出枪的速度，精确。是他望尘莫及的。

印山海心想；“这几天没有擦枪上阵了，等会要好好发挥。”大樊拉着杨帆说；“这个位置空出来了，你第一圈就说这个可以。现在要不要？”杨帆说；“那我先上线，你再转转。”

杨帆进入页面，游戏世界为他打开，随着心跳加速度，等真的进入角色以后，他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平静，他憎恶与自己的不专一，他想用游戏的刺激，紧张、虚拟来缓解现实带来的压力。在空中集结等候降落的过程，无比的漫长，他不喜欢过程，他喜欢目标，准确的说是结束目标。因为长期以来的过程，就是生活的琐碎复杂，家里的柴米油盐，老婆的絮絮叨叨，尽管儿子到来给了他快乐，但是他觉得他始终行走在黑夜里。他试图靠近自己的身体，离自己的身体更近一步，用游戏的角色尽力来贴合灵魂，歇斯底里的钻进出现的裂缝，发射，然后寂静了片刻，心颤颤巍巍过后，他的感觉随着身体的疲惫发生了变化，他感觉他的灵魂很真实的就在身体里。也就是这发射完的瞬间，他不在意是否狙杀是否精准是否爆头。他把头转向一旁~

印山海已经开始降落，在登录进入页面时他心想“等会要展示个漂亮的走位，从后面一枪爆头。”

砰砰砰~战士摇摆了最后两下，趴下了，大樊潦草收场。他觉得手气不好，自言自说，去上个厕所，提完裤子就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三个敌军正面冲过来，打乱了印山海后入的部署，没想到来势汹涌，只能正面开枪了。子弹应该足够吧？他给自己打气，够。冲击，枪林弹雨冲出去再说，因为太匆忙了，降落的过程还在脑海里，想着走位的动作还没有完成，后入的设想，在强悍的对手面前，只能勉强把子弹打出去。他心想，还不如早点从集合区降落，但是子弹已经打出去了。没有再来一枪的打算，只是觉得可惜，后果没有如果，过了就是结果。这一点他和杨帆不一样，前者要的是过程催发的结果，后者要的是结果化生的快乐。

三人在等安战完成最后的凯旋，杨帆心想安战很厉害，战术战略都能游刃有余，他猜想在此起彼伏的战斗中，安战高超的技术技能，应该让对手臣服了。杨帆他这样想着，决定有机会要向他学习一下一枪爆头的技术。

安战锁定猎物，并没有直接狙杀，而是神出鬼没游离在对手后方，让对手心跳加速，想反抗却无力推开命运的压迫。敌军此刻的处境犹如即将决堤的洪水，只要安战扣动扳机，阀门就开了。但是安战就是没有狙杀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敌人，要缠住对手，让对手欲罢不能，在游戏的规则里，只有上线和下线的命运，对手只能迎击，交战才真正的开始，真的的交战也才开始。这场对决没有胜负只有互相慷慨的欢愉，因为戏如人生，在走进游戏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表演。对手也开始享受这种纠缠，犹如一条蛇，蜿蜒的蛇，也像是彼此的路途，在经历蜿蜒起伏，对手已经迷路了，就在这时任凭直觉开枪了。KO~哗啦啦啦~洪水倾泻而出。

四人离开游戏厅，穿过没有灯的巷。走进霓虹灯下，大樊红光满面的说；“请你们吃羊肉串吧?”印山海没说话，看了杨帆一眼，杨帆说；“我和印哥还得回龙华店去。今天就不吃了，现在也不饿。”

在宝塔公寓楼下，印山海和杨帆上车了，临走印山海说；“我后天再搬过来，这几天就在龙华店和秋山店之间盯着。你们先住下来等我。”

大樊说；“嗯，你们回去吧，这边我和安战兄弟两个人先准备着。”

分开后，大樊和安战上楼，在电梯里大樊说；“谷丰真是个好地方。”

安战笑而不语，笑是因为谷丰赚钱谷丰花，不语是为大樊工作状态的担忧。

回到房间安战先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点着香烟，打开房间的门，对正在洗澡的大樊大声说；“我下去买桶水，别锁门了。”

楼下房东门卫室，就有日常用品，提了两桶水给了钱就冲上楼。

回到房间安战烧开水，从行李箱里拿出旅行茶具，茶叶。摆在茶几上。大樊穿好衣服出来坐在沙发对面说；“这套茶具挺好，随身带着方便。”安战没有回应他。安战觉得有时候喝茶，就是为了不说话。能沉下心来喝一道安静的茶，浑身都通透舒服。尤其是前面三道茶，更需要细细品味。

大樊拿起一杯，慢慢喝下去。左手香烟放到嘴边，再吸一口烟，右手放下茶杯。又开口了；“这遵义红茶不错。”安战说；“这茶的性价比来说，同等价位无对手。是款好茶，虽然比较小众，很多人不知道，但是如果炒作起来，就是高价位的茶了。”

大樊说；“你觉得这款茶值多少钱？”

安战又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说；“走出遵义这茶值650元左右，在本地应该380~450之间吧。”

大樊一拍大腿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准确，还真是450块。我和茶叶哥是朋友价格拿的。”

安战侧躺在沙发上说；“这东西喝多了，买多了，学多了。喝进嘴里就知道。”

杨帆平稳的驾驶着汽车在回去的高速路上，注意力高度集中，印山海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路边呼啸而过的树木。他在思考谷丰店能不能爆单？无数次考虑复盘下，他觉得肯定会爆单，生意最少来讲不会差。但还是要谨慎，只能胜不能败，大樊的信心满满及杨帆的观望，都给了他无形中巨大的压力。叹了一口气对杨帆说；“下个月我们就去珠三角了，你有什么打算？”

杨帆看了一眼右倒车镜，随即说；“我目前还没有好的想法。你们去哪里我就和江一郎去哪里。”印山海说；“这个月你就先在龙华店帮帮忙，学习一段时间，会了以后给你算工资。”

杨帆立即开口说；“工资不工资的没关系，管吃管住给个游戏币就行。”印山海听着说道；“坦率的说，咱们是内部兄弟，就不收你学费什么的，先熟悉操作流程，然后该算工资还是要算的，出门在外，钱只出不进，肯定不行。”

杨帆真切的说；“我能来汕首就是看好这个项目，也认可你们的为人，主要就是学习经验，第一个月钱不钱的没关系。”

印山海问杨帆；“你觉得我们这个事，能不能做大？”

杨帆脑海里想到了秋山店的营业额说道；“我觉得赚钱的话问题不大，开两家店能赚到钱。”

印山海沉默了一下，说；“你对开公司怎么看？”

杨帆说；“公司的事，我觉得你们的想法是对的，具体我就不明白了，还看不到那么远。”

印山海在沉默里思考

大樊问安战；“你后面什么打算？”

安战说；“我肯定跟着我兄弟去珠三角了，到时候这边就留给你了。”

大樊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思索着说道；“我也想到时候跟着去珠三角看看。”

安战说；“总得一步一步吧？你现在这边稳不住，怎么出的去？”

大樊说；“干就要往大里干，小打小闹也赚不到钱。”

安战说；“想干敢干是好事，但是没有方式方法，干的越大越亏钱。”

大樊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安战说；“现在清楚的一点就是，开店就能赚钱，比打工要强。看不见的是，市场未来的变化，时间时机在变化，我们到底能不能乘风破浪，还是未知数。但是就能看见的来讲，你留在潮汕地区肯定是赢家。这么讲你就能明白，我们出去开店再搞公司，时间成本叠加了，不一定能赚到钱。但是，你只要留在这里，把潮汕地区拿下，铜墙铁壁的根据地，就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池，最后你可能是最赚钱的。”

大樊说；“到时候生意好的话，我把我姨叫过来帮我开店，再叫我朋友也过来。”

安战说；“如果你想让你姨妈陪你打市场，就是要快，借助姨妈的资金，先布局就是盈利。要不然她学会了，就自己出去单干了。如果你想自己一个店一个店去干，就叫你兄弟朋友，既给股份又让他负责一个店，这样拓展的稳定。”

大樊说；“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干的生意呢?”

安战说；“是啊，以前总盯着动一下就十几个W的生意，没注意到餐饮方面的小本生意。万万没想到投资这么少，利润还这么好。”

大樊说；“要是早几年发现这样的生意就好了，退伍回来那会有闲钱还有人手，关键还年轻。”

安战说；“那个时候入手时机最好，外卖和快递行业才开始发展不久，其实也是没有眼光，没有实事求是的看见生意，总想着积累经验，然后去做，这一步就是错的，错的想法，错的行为。那个时候有个KTV老板告诉我，想做生意就先做，光学习经验，和自己做不一样，就算失败了，也知道哪里有问题，一直学习不去做，一直就是打工的。这句话到今天我才明白。”

大樊说；“你觉得这个店生意怎么样？”

安战说；“应该会如你所愿的。”

大樊说；“今年搞到钱，我就可以进入快车道了，”

安战好奇的问；“然后呢？怎么做？”

大樊说；“还没有想过，到时候再说吧。”安战语重心长的说；“你要注意工作状态，要用心一点，至少保持清醒，不能总是漏东漏西。”

大樊挠了一下头说；“前几天在龙华店状态不好，这几天闲下来，想了一下，是要调整一下工作状态。明天咱们就开始收拾店铺卫生。”

装修到了第二天，店铺已经初具模型，因为安战对店铺店型了如指掌，安排装修，插座位置、操作台位置、煮粉桶位置、电路开关下水道等在第一次看过铺面，就在脑海里规划了。并且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细细更正了好几次。拼夕夕买的厨具等也陆续到了，大樊开始拆快递，拿起包裹就使劲撕，就差用牙齿咬了。安战见状直摇头说道；“我专门没了拆快递的小刀，剪刀也有，你为什么就用蛮力呢？”

大樊白了安战一眼说；“兄弟之间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芝麻大点的事你还说什么。”

安战说；“用蛮力划伤了手，不是自讨苦吃嘛”

大樊满不在乎男子汉气概的回道；“一个男人划破点皮算什么？”安战也就沉默不语了。

印山海坐在楼梯间休息，将大樊的变化尽收眼底，他早已经对人心变化见怪不怪，去年一年经历了很多类似的事，觉得找个时间有必要和安战谈谈，防止大樊放纵而一发不可收拾的事。

装修接近尾声，安战简单设计的招牌也已经邮寄到店了，让大樊拆开看一下，大樊展开招牌“印象美·新疆炒米粉，联系人大樊，手机号····。”大樊看完笑的合不拢嘴。在前期开始购物的时候，安战就特意没有用廉价的，能用不锈钢的就不用塑料，都用好的厨用设备，目的就是后期交给大樊，希望能用的久一些。然后这一切在短短的一个月后，所有的美好都分崩离析。

店铺开业前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诸如，米粉提前冷水泡好，酸包菜提前备好，就在腌制酸包菜的时候，印山海批评了大樊，说道；“龙华干了那么久，连个酸包菜还不会腌，明天就准备开业了。这个状态怎么行。”大樊吃瘪一句话说不出来。冰箱里该备用的冻货也准备好了，打包盒和物料也已经到位。

前前后后收拾完，到了晚上十点多，印山海说；“要不晚上一起庆祝下明天开业，吃顿烧烤。”安战说；“你们俩想吃就走，我不是太想吃。”大樊说；“现在还早回去也早，走吧，吃点烧烤庆祝一下也对。”

口罩结束以后，各行各业涌入了角角落落，在多元化的商业社会里，天南海北的人带着地域文化和商品，走遍天南海北。点了新疆烧烤常见的、羊肉串、烤包子、烤馕、韭菜，落座等候。

印山海打开地图又看了一下商圈，再次确定了配送范围及起送价，这一切都是极其简单的操作，但也是复杂的设计，简单是因为打开手机APP就可以点击设置，复杂是因为产品的定价，折扣、营销活动、要兼顾成本与利润，还要让顾客能接受这个价位。这是外卖开店第一步的基础性操作，很费脑静，但是这些事安战和大樊是不需要费心的，这就是合伙生意的优势，各司其职各自出力，比如印山海设计线上店铺，安战负责线下装修采购备货，大樊中间出力来回帮衬，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从店铺选址、办证、装修到开业就用了五天时间。

开了一瓶南疆白啤酒，三人啤酒下肚，开始撸串，印山海喜欢烧烤，但是吃不了多少，大樊饭量一直比较大，安战吃两串就饱了，大部分全让大樊吃掉了。接着几杯啤酒下肚，安战和印山海靠在椅子上，聊着明天开业可能预见的局面，第一天早上应该不会有自然单量，要心态稳住，大樊说；“这些事都没问题，你们看着办就行。”印山海说；“要提前给你说一下，别明天没单，心慌了。”大樊原本黝黑的脸，几杯啤酒便渲染着泛起红与黑了。

放下酒杯大樊提议说；“要不再去打会游戏吧，玩两把放松下。”

印山海酒到嘴边，又吐出来说；“明天开业了，你还有那心思？”

大樊笑眯眯的说；“吃饱喝足了，现在回去还早，玩两把放松一下心情嘛。走一起去啊。”

印山海扭过头不再说话。安战接过话茬道；“你想去你就去，我们不去了，再复盘一开业细节。”

大樊高兴的起身说；“行，那你们慢慢再喝点，我先去。要不要我把账结了？”“不用你结账，等会我用公款付钱”安战回复。

点了一支烟大樊就向游戏厅走去。看着大樊的背影渐行渐远，印山海鄙夷的说；“就这样的人还做什么生意，明天开业了，还想着玩。”

安战说；“他是感受不到压力，觉得入股了就是买了保险一样。现在这样无所谓，我们走了以后，应该会清醒些吧。”

大樊尽情的释放压力，隔着屏幕，怒吼谩骂敌人，提起枪就突突突，不管是否瞄准，他就突突突，虚拟世界的对手，不知道他哼哼唧唧什么玩意，反正大樊觉得自己挺享受，大喊着“冲啊，向前冲”一股大蒜味在口齿里散发阵阵腥臭味。他松开握住枪杆的手，张开嘴巴闻了一下，怒气冲冲的攥紧机枪直捣黄龙。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