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来嘞~”望舒客栈的小二唱歌般吆喝着，一手端着三盏青纹茶碗，一手抱着铸有长长壶嘴的黄铜茶壶，“三位贵客，咱来给您几位沏壶高哒！”

滚热的水流冲进茶碗，茶叶在激起的旋涡中飞旋舞动，析出淡雅又悠久的香气。小二的目光完全从魈的身上略了过去，他看不见这位岩王帝君手下的三眼五显仙人，自顾自拍着脑袋说道：“瞧我这猪脑子。三位贵客，咱还没问您几位是要叉子还是要筷子呢。”

显然是罗莎琳和荧的外国样貌让这个璃月小哥提出了这个问题。圣吉列斯含笑道：“四双筷子，谢谢。”

小二一愣：“四……四双？客官，恕我眼拙，您一共才三——”

“这里还有一位朋友。”圣吉列斯朝魈的位置摊手，“若是让他看着我们吃，那未免太可怜了。”

小二瞪眼看着魈的位置，脸上忽然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没想到几位贵客虽然是外国人，但深谙我璃月对好友的缅怀和追思风俗。客官们放心，四双筷子四副碗碟，一样不少地给您送上来。”

他前脚刚走，后脚荧就狠狠剜了圣吉列斯一眼：“你把我的魈宝给说死了！”

“闭嘴，黄毛。”罗莎琳修女重重地把爆弹手枪拍在案板上，吓得荧一哆嗦，“你老公不还好好的坐着呢吗？”

魈皱眉：“职责在身，我无意纠缠于尘世姻缘……另外，外乡人，我是否是人与你何干？”

圣吉列斯用茶碗盖轻轻刮着茶叶，微微泛起绿意的茶水被无形无质的力量摄起一道细细的水流，在罗莎琳失望的目光中直接穿过血泪面甲。大天使细品茶叶，婉言道：“因为这将决定你接下来吃进肚子里的是佳肴还是爆弹。”

魈的目光陡然危险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嘛。”圣吉列斯语调轻柔，“这不是还给了你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么？”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陷入了沉默。小二快步走来将碗筷麻利地摆下，同时还奉上三盘开胃的凉菜。但罗莎琳和荧都没什么胃口。见习修女警惕地盯着魈的一举一动；荧则对着魈的脸发起了无止尽的花痴。

魈微微吸气：“凡人，你这是不敬仙师。”

圣吉列斯拿起筷子伸向璃月港出产的鱼饼：“仙神这种东西，怎么能和人类的伟大相提并论？”

魈目光一利，抄起一根筷子朝着圣吉列斯喉间刺去。大天使同样以筷子拨开魈的刺击，它在他手中仿佛一条活过来的小蛇，筷头精准且毒辣地点在魈的手腕上。魈手指一颤，筷子脱手落下，他用另一只手凌空接过，反手握持，扎向圣吉列斯的手背。

大天使劲发如弹，手腕一抖筷头正中魈手中筷子的腰间，纯粹的技巧让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魈的手臂之中。魈面色一变，整个人在座位上翻转一圈才将他臂骨拧断的劲力卸掉，重新落座后转而以筷子使出枪法，蛟龙般绞杀向圣吉列斯的筷子。

“有趣。”

圣吉列斯同样以枪使筷，两人的筷头在空中交错，缠、搅、刺、拉。各种枪法如行云流水般碰撞。大天使始终端坐，左手端着茶碗，单单以右臂御敌。魈咬牙抿唇，不断借助腰身发力试图挣开圣吉列斯手中筷枪的纠缠。

而就在这时，圣吉列斯的筷子一下子没跟上魈的速度，破绽顿显！

“中！”

魈低喝一声，筷出如龙，破风声犹如鬼哭，他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枪法玄奥都毫无保留地灌注进这一筷之中，定要让凡人知道不敬仙师的下场！

圣吉列斯轻抿茶水，迟滞的筷子忽然苏醒，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魈眼中留下一道木色的残影。两人筷头相撞，大天使筷子势如破竹，魈筷子的木头纤维如盛放的菊花般炸开。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睁睁看着圣吉列斯毫发无伤的筷头停在距离他眼睛不到两毫米的地方！

魈被震撼了。

他并非惊讶于圣吉列斯枪法的绝妙精深，而是他从对方的一招一式中看到了“枪意”——那是千万万星辰破碎燃烧，亿万万种族折戟沉沙，百万万飘满颅骨和鲜血的恒星系，这三者共同淬炼凝聚而出的慈悲灭绝之枪！

对人类有利，活；对人类无益，死。

这是对人类自身何等骄傲和喜爱的枪客才能凝练出的枪意啊！

“我……”魈艰难地说道，“……输了。”

不仅输了，而且输在他最擅长的枪法之上！

“修复如初。”圣吉列斯用筷子敲了敲魈手里炸开的木头花，魔咒立刻收拢了盛放的纤维，“现在，说说你到底是不是人吧。”

“喂！”荧瞪眼道，“你能不能对我老公放尊重点！他可是——”

罗莎琳用机械臂反手一耳光甩在荧脸上，小黄毛顿时发出了舒爽的浪叫，见习修女面无表情地说：“兄长，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