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许奈总是不自觉转头盯着他看，才令顾衾觉得许奈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你想问什么？”

他直接抛出问题，这个时候许奈只要顺着往下走就行了。

气氛都到这里了，许奈其实有好几个问题想要问他，但是不知道有些问题会不会太唐突，她眼睛咕噜一转，先打了一记预防针。

“我们今天算是挺熟了吧？”

许奈盯着顾衾认真地问。她没有说现在也没有说以后，而是强调今天，仅仅只是这一天。

“算是吧。”顾衾不置可否。

这个答案令许奈感到很满意，她收敛起笑容开始切入正题。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外面溜达？不是说要认真备考的吗？”

顾衾大概也猜到许奈会问这样的问题，她一向挺记仇的，自从他拒了那个名额，许奈就没再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其实也能理解，换作是他，如果有人把整个班的压力全都推在他身上，他也会炸毛。

顾衾眯着眼睛在心里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不动声色地回答，“朋友酒吧的驻唱跑路了，我过去帮忙顶两天。”

什么？许奈猛地一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说的不会就是麋鹿吧？”

“不然呢？”

顾衾语气平平，表情却很傲娇。许奈突然就不高兴了，她皱着眉向他抱怨，“什么啊！这就是你拒绝参加汇演的理由？班长，你是班长耶，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班长？”

顾衾目光冷咧，似乎对这个称呼充满着厌恶。

“班长怎么了？又不是我要当的！”

许奈记得选班委的那天顾衾去参加数学竞赛了，等他回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已经内定了他做班长。现在看他的态度，大概从来没有什么人和他商量过吧。

“那…”

许奈顿了一下，她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鼓足勇气继续问。“那…六班班长呢？”

许奈的目光一直注视顾衾，见他舒展的眉头逐渐泛起涟漪。

顾衾抬头，目光重新聚集到许奈的脸上，与她眼神交汇的那一瞬又快速移开视眼，垂落在她的脚尖。

“什么？”他问。

“你退出那天，我看见她过来找你…”

许奈有些欲言又止，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准确地表达心中的疑惑，而且她根本没有立场。

她在等顾衾回答，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许奈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试图从顾衾那些细微的表情解读他此刻的所思所想。

就在她想说算了，顾衾抿了一下嘴唇，然后缓缓开口。

“我和陈露认识很久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邻居。”

这个身份很意外，许奈马上联想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类的人设，但是似乎又差点意思。她笑着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故意越界试探地问他。

“女朋友吗？”

“不是。”顾衾否认。

许奈当然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真正好奇的是他和叶子的关系。知道自己无法挑明捅破那层窗户纸，才顾左右而言他。现在看来顾衾要比她想象中的难懂许多，至少她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

许奈心里想着，指甲不觉扎进皮肤，下意识撕扯着大拇指边缘的倒刺。她几乎忘了刚刚被琴弦划到的伤口，直到强烈的痛感再次席卷而来。

“嘶…”

许奈发出一声谓叹，瞬间红了眼眶。

“碰到伤口了吗？”顾衾问。

许奈点头，她咬着牙表情痛苦地看了一眼伤口。

“伤口有点深，说不定会留疤。”顾衾的语气很平淡，不带丝毫怜香惜玉的关切，他只是很冷静地看向她的手背，陈述着可能会发生的后果。

许奈心中一阵酸涩，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她捂着伤口，转头看了顾衾许久，而后应着他的话咬牙切齿地说了下去。

“对啊，我是疤痕体质，当然会留疤。无论多大的伤口都会留疤，我自己承担的后果不需要你再多提醒我一遍。”

夜里空气凉飕飕的，突然刮起风。路边的树枝肆意摇曳，枝头仅剩的枯叶随着狂风的抚慰加快了凋零的速度。

许奈的情绪和此刻的天气一般变幻莫测，她不是真的想发脾气怼人，反而憋着一口气从心底里觉得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