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衾专注在自己的创作中，手中的笔仍旧挥动摩擦着白色的纸面。手指纤细修长，手背上隐隐泛着经络纹路。

“没算过，很久了吧。”

他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许奈心想七八年总该有了吧。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一直在这间画室。

许奈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料到顾衾会突然转身，直到他垂下手臂侧目与她相视。

“你不画画？”

“啊…”

许奈有些措手不及，眼珠一转撒了个小谎。

她刻意夹着声音软绵绵地说道：“好难画啊，我不会。”

顾衾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微微皱眉但他没有回应她，而是低着头继续画画。

他这种忽冷忽热的性格令许奈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她第一次主动撩人，但是似乎对方根本就不吃她这套。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如果被许桯知道了，她肯定会被狠狠鄙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也想知道自己能疯到什么程度。

“喂…”

许奈伸手扯了一下顾衾的衣袖，不紧不慢地凑近：“教我。”

顾衾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她，眼底流露出一分错愕。

“干嘛…就当是补偿我。”

她把这句话又还给了他。

许奈现在得意得很，在心里把自己夸了八百遍。她是故意的，从现在开始她只要眼巴巴地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就行了，等着他上钩。

顾衾捏着笔，指节都泛白，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模特是你说要补偿我，已经两清了。”

许奈装模作样地比了个叉打断他。

“什么两清？怎么会两清？下雨的那天你没有把伞借给我，之后还是我自己跑去买的伞，可是你要我做模特那天，却是明明白白把那副画留下了。”

她把手一摊假装无奈叹息。

“我吧…什么也没有得到。你说这算两清吗？”

她把她的这套歪理说得冠冕堂皇，好似他的确欠了她的。

她知道顾衾一直在盯着她看，他在动摇。

“你想怎么补偿？”他问。

到底是在课上，总不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开聊，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许奈微微一笑，伸出一只食指向他勾了勾。

顾衾很快get到了许奈的意思，他先是皱眉思考着什么，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靠了过去。

“我对今天的课题没有灵感，既然是餐厅一角，你要不要今天下课后请我吃饭？或者喝杯奶茶也行。”

两个人之间相距不过寸许，她的声音很小，糯糯地喷在他的侧耳，他不说话时的呼吸声她都听见了。木质画架围成的背景板放大了这一时的暧昧，几乎已经凑到一起的脑袋在她言语过后迅速弹开。

许奈看见顾衾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了一下，耳后红了一片。

彼时恰好他也在看她。

“不…”

“什么？”许奈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没想过顾衾会直接拒绝。她甚至来不及给出什么反应。

顾衾并不是想要拒绝，但是他这种不利落的性格的确容易令人产生误会。他已经觉察到她情绪上的转变，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拧巴的人，重新开口：“今天家里有事。许奈，明天这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少年垂在额前的发帘下，黑色眸子闪烁着诚恳又坚定的光。许奈微微一怔，突然就怂了。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事找事要去招惹他，这也太不像自己一贯藏匿的行为态度。

理性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不要靠近；可是感性却又站出来推着她向前：去吧，这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