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边的凉州军都被调走后,李云缨跟着张伯松往兑山深处走去,地面不算太平坦,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土坡。
李云缨边走边尝试着吸收周身的灵气。
在吸纳完最初的一波儿灵气后,她吸收灵气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即使意念调动了不少灵气环绕在身边,可身体吸收的速度却仍旧极慢,灵气都只停留在体表。
不是满了,她能感到自己身体深处,仍然对灵气有着强烈的渴望,这是身体的本能。
可无论她怎么尝试,就是无法将灵气吸收到身体深处。
像是……堵住了。
将灵气运往身体深处的通路,被堵住了!
这让她想到了中医里“经脉”的概念——或许是因为她的经脉没有打通!
但这没有用,即便猜到了问题所在,可她不懂人体的经脉,也没有学习过修行的法门,她还是束手无策。
得尽快想办法找到修行的门路。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前面带路的张伯松。
在“缨儿“残影出现和灵气灌体的时候,李云缨注意到,张伯松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可见“缨儿”的残影和灵气,都非肉眼可见。
也就是说,张伯松还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的变化,也不知道她已经勉强可以算作一名修行者了。
但李云缨暂时并不想将这些告诉张伯松——她虽然不清楚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具体为何,但可以肯定,这绝不平常。
不然,若人人都能像她一样感知并调动灵气,那大乾不早就仙人满天飞了?
在一切都不清楚的时候,还是保密为好。
不过,却可以先向张伯松问一下修行的常识。
王小虎和那凉州巨汉都有修为,可以推算出,大乾军中,多半掌握着培养修行者的法门和有关修行的资料。
果然,在李云缨问及修行相关的常识后,张伯松边走边口中作答。。
“回禀殿下,卑职确实对修行有些了解,其实不止卑职,我大乾任何一支常备军的士卒,都会被上官传授一些修行的法门和资料。”
“修行法门在军中如此普及吗?那为何,军中的修行者好像并不多?”
“回殿下,一些基础的修行法门虽然普及,可修行极为艰难,单只是修成第一境‘通脉’,迈进修行门槛,十人里都未必能有一人。”
“修行先要‘通脉’?那又该如何‘通脉’?”问到了关键处,李云缨貌似不经心,却已经悄悄竖起了耳朵。
“所谓通脉,先是要感知到身体内的诸多经脉,再通过气血冲击贯通经脉中粘连阻塞之处。
这之后,才能够让灵气通过经脉,在体内流转、汇集。
军中流传有数种通脉拳术,可以用以感知经脉,搬运气血,军中士卒人人都可以学。”
李云缨突然感觉,张伯松所说的和自身目前的情况,好像有些对不上。
“张伯,为何不吸纳外界灵气打通经脉?是因为气血冲击效果更好吗?”
“回殿下,并非气血冲击效果更好。实则,通过此法打通经脉,千难万难,这也正是修行者如此稀少的原因。
先是要感知到经脉,只靠不断演练通脉拳术还远远不够,需要足够敏锐,再加上一点儿运气,这虚无缥缈、不知进展的感知,最是难熬。
接着便是气血冲击,这同样是水磨工夫。
前前后后加起来,想要通脉,快者,也需要数年,慢者,往往终其一生也做不到。
至于殿下所说的吸纳外界灵气,用以通脉。卑职想来,若这真能做到,按理来说,自当要远远快于气血冲击之法,只是……”
“只是如何?”李云缨追问道。
“只是,这根本做不到。教导卑职修行法门的上官曾提到过,想要凭心念调动外界灵气,需要修为达到极高深的境界。
还未曾通脉之人,又怎么能做到?”
李云缨心中一凛,自己能凭借意念调动外界灵气,果然并非寻常之事。
可惜,张伯松修行未成,在修行上也是一知半解,对自己这般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如今正在逃难路上,不便学习具体的修行法门,还是先多问一些修行上的常识吧。
“还想请教张伯,这修行的境界又是如何划分?”
“回殿下,不敢当‘请教’二字,卑职对修行的境界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前四境,分别是第一境通脉,第二境凝元,第三境蜕凡……”
正说着——
“噗!”
“哆(duō)!”
突如其来地两声闷响惊醒了李云缨,等她扬起头,就看到张伯松的背上,一个血洞止不住地流着殷红的血——要杀死一名能百步穿杨的老兵,也同样只需一支暗箭。
张伯松吃力地拧过身,口中溢出鲜血,染红了花白稀疏的胡须,“殿下……跑……跑……”,老迈的躯体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上,失去生机的老眼透着绝望。
逃不掉的,一切,所有人的死,都没用了……
地上是张伯松的尸体,几步外的老树上钉着一支沾血的羽箭,李云缨呆愣着立在那里,身体像是害怕得颤抖起来。
可这颤抖,却并非因为恐惧。
从刘恩山、兰心,到王小虎,再到张伯松,一日之内,李云缨牢牢地记住了很多人,然后又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或者冒死赴险,或者死在眼前。
两世为人,李云缨从未如此痛苦,也从未如此地——
愤怒。
愤怒让她无意识地绷紧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进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李云缨慢慢闭上眼,一,二,三,猛地睁开。
她用最快的速度扑在张伯松的尸体旁,拾起他的猎弓,从箭囊中飞快地抽出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