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璃是翻墙回到王府的,有绕开了值夜的侍从。回到房间后,因为过于疲惫倒头就睡,直到正午才起,王府里的下人以及孙王妃都以为郡主病了。孙王妃赶紧吩咐下人去给郡主熬些汤药,自己又亲手准备了些补品;就等着郡主醒来。其实宋瑾璃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往日活泼开朗的性格,已然消失不见,一晚上的彻夜长谈让宋瑾璃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就是个从小被庇佑长大的郡主,没见过大风大浪,更不知道人心险恶;虽然宁国女子为官的不在少数,可是宋瑾璃从小被骄纵惯了,孙王妃每次从外面重金请先生来教郡主读书,宋瑾璃都是浑水摸鱼敷衍过去,先生布置的功课也基本都是撂在书桌的角落,不过书桌中间经常放着宋瑾璃爱看的话本子;宋瑾璃的贴身侍女青莲收拾书桌的时候经常看到熟悉的话本子,想来郡主已读过多遍,仍然乐此不疲。
宋瑾璃又躺了一会,实在耐不住性子,这天下一时半会是去不了,宋瑾璃是个耳根软的,心想把自己困在几尺的房间消度大好时光也实在不值,她走到房门前双手把垂帘掀开,垂帘上的珠子被拨到两边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一天的沉寂:“青莲,梳妆沐浴!”。
宋瑾璃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在王府里呆了几日,直到那天宋瑾璃在院子里荡秋千,孙王妃走到宋瑾璃身后轻轻推着秋千说:“下个月初二,王上要举办春季狩猎,你去看看有没有心仪的男子,额娘为你向王上求取赐婚。”,这让宋瑾璃消沉了几日的内心一下躁动起来,用脚停住了秋千的起伏,像是觅食的猫儿感受到危机而立即竖起的尾巴,“额娘,我谁也不嫁,别再催我了!”,孙王妃在宋瑾璃背后搭在了宋瑾璃的肩上说道:“璃儿啊,额娘不是不为你考虑,只是天下之大总得有咱们的去处,若是不知道想去何处,那没有比嫁人更好的路了。”;宋瑾璃听着额娘的话若有所思,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有嫁人这条路……”;孙王妃无可奈何把搭在宋瑾璃身上的手拿了下来,走到宋瑾璃面前:“璃儿,你还小,什么都还有机会,可是你再年长几岁,就会知道人生没有那么多路可以选的,冥冥之中一切都被标好了价格,你若是想要自由自然就得放弃郡主的身份,抛弃锦衣玉食的生活;抛弃郡主的身份若是还想要衣食无忧,定要起早贪黑放弃自由的生活。额娘思来想去想不出比当郡主嫁一个如意郎君更好的出路了。”;孙王妃苦口婆心也不知道宋瑾璃往没往心里去,只见秋千上的少女用脚尖把整个秋千都往后退,身体也欲平躺下去只有两只纤瘦的手臂拉着吊绳支撑着整个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宋瑾璃把头倒过来看着颠倒的世界,觉得自己活的真是糊涂,撇撇嘴说:“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了,我会去春季狩猎的。”
手臂有些支撑不住,用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拉起来,像夜晚被长长的铁链牵起来的城门。宋瑾璃当然知道母后每一步都在为她着想,只是心中总有一团不灭的火苗煽动着心中的欲望,安定祥和但普通的生活是扑不灭这团业火的,仿佛除了自由其他一切都是杯水车薪。难道郡主的生活还平凡吗,对于宋瑾璃来说是这样的;像她从小的姐妹姜佩上阵杀敌,立功立业那才叫不平凡,可也确实付出了太多代价,姜佩曾经看到过姜佩身上的伤疤,感叹自己真是胎投的好罢了,可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向往天地的呢……
很快就到了春季狩猎,宋瑾璃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褥裙,步履轻盈,褥裙外层轻薄的纱随着宋瑾璃的步伐一颤一颤,宛如水上被鱼儿惊扰的荷花。宋瑾璃的头上戴着一根翠绿色簪子,如墨般的发缎披在背后;挺翘的鼻子和恰到好处的唇珠更衬托出少女的活泼可爱;浅棕色的眼珠清澈的仿佛可以窥见少女的心事;侍女青莲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宋瑾璃,低头看着宋瑾璃布鞋上的绣花越晃越快,青莲没空看清路面只觉得自家郡主走路都那么好看宛如仙女,鞋底高高地托起单薄的身躯,少女轻盈的步伐仿佛马上就要踩着云走上仙宫。青莲这样想着才看到郡主的步子停住了,发现已经到地方了。
长明郡主和孙王妃坐在高高的亭台处,向下望去只有一片嫩绿和点缀在嫩绿上的马匹和世家公子们紧握着马绳驰骋着。宋瑾璃只觉得一切好生无趣,跪坐在小桌前数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