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士卒走在最前列的是刀盾手,他们身穿铁甲,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也有少数使用的是斧头。
接着便是弓弩手,长矛手和长戟手随后,还有不少人扛着云梯和浮桥,混杂在其中。
......
此刻,在堡墙上的垛口两侧,一个个黄巾士卒贴坐在墙根的位置。
他们手中的弓箭,已经换成了强弩。
在垛口的位置,都有三根木棍组成的龙门架。
在后方,士卒们正在给皮毛被子上泼水。
孙康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不断的给众人鼓气:“怕个锤子,脑袋掉了这么大个疤!”
“哈哈哈,康大父,你脑袋掉了还能长疤啊!”
“看你说的,不过长了也看不见喽。”
“哈哈哈哈!”
不少人大笑起来。
孙康同样大笑。
这其实不过大家是借助说笑,来压抑跳动的心脏。
毕竟面对的是官兵,之前数百万的太平道徒众都被打败,经常一万人被几百官兵追着打,杀的血流成河。
现在堡外两千多精锐的官兵,而保内加老少妇孺都没有两千多。
这种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机灵点!”
孙康是经年的老贼,生死场面见的多了。
此刻知道大战在即,心中反而热血沸腾。
此次对战,他本来已经把另外四个坞堡的四十人,召来了二十人。
半夜王通领人到达之后,孙康就把坞堡的二十人又遣散了回去。
现在隶属他的士卒有六十人,再加上临时征调的青壮六七十人,单嫡系军马就有一百二十多人。
指挥百余人,在以前的山寨里,差不多都是王的级别了。
自己叫孙康,可称:“康城大王”......
脑子里胡思乱想,嘴巴上却是稳住战场:“看好了,贼子们靠近壕沟的时候,先射一轮。
然后就把湿水被子披在架子上。”
“唯!”
“好嘞!”
“注意瞄准了,不要射前面的盾车!”
“放心吧,康大父!”
“不要乱叫,俺还没孙子。”
两军对战,城墙上虽然有高度的优势,但攻城的人若是多了,箭如雨下,垛口和城墙上反而防御薄弱。
尤其是这种不太高的堡墙。
于是,管亥在坞堡建造之处,就设计了类似龙门架的木桩。
就是在战时可以把湿漉漉的被子挂在上面,以抵挡箭矢。
平时的时候,也有人会在上面晾衣服和被子......
这个在明朝时,称为悬帘悬户,还带转轴,比管亥这种简易版本的要高级不少。
“杀啊!”
堡外的厮杀声和呐喊声越来越近。
透过瞭望口和射击的洞口,已经清晰可见对方弓箭手进入射击范围。
然而,他们依旧在等待着。
终于,眼见独轮车和士卒们,都已经临近壕沟。
孙康一声大喝:“射!”
尾随的信兵,飞快的敲起锣来。
战斗时,急促的锣声,意味着:射射射!
下一刻,早已更换好强弩的士卒,纷纷起身。
从垛口,射击洞口,瞄向奔走而来的官兵,扣动机扩。
弩箭破空之声呜呜作响。
下一刻,堡外成片惨绝人寰的声音响起。
正在冲锋的官兵倒下去一片,粗略看去,竟有二三十人!
幸运的一箭毙命,不幸的没有射中要害,倒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
官兵队列里的弓弩兵屯将大怒,随即厉声高喝:“瞄准垛口,射,射,射!”
然而下一刻他就惊讶的发现,对方好像晾晒被子一般,用什么物事,挡住了垛口。
这一波箭雨过去,根本射不穿,一根根的箭矢滑落下去。
这时,前方的壁盾稍稍移动位置,一架架独轮的鸡公车,从壁盾的缝隙里推出来,土石倒入壕沟之中。
海岳乡堡的壕沟中引的是沫水中的水。
水流虽然不算湍急,但这样一冲,百车的土石效果却是不够看
见状,拉着鸡公车的士卒们极速折返。
就在这时,身后弩箭之声响起。
这时,垛口上的湿被子忽然掀开。
这一波箭雨下来,十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士卒惨叫着倒下,推着鸡公车的也倒下十几人。
“肏他婆娘!”
“他马的!”
这一幕,看的下方的官兵不由得破口大骂。
射击口的射击空间很小,他们有刀盾手以盾牌扬起,就能遮掩部分角度。
不过远方的鸡公车,他们就没办法防备了。
垛口位置......
“弓弩手,到轒韗盾后面去!”
屯将大声的喝令着。
闻声,弓弩手们纷纷躲到壁盾的后面。
“瞄准垛口,等被子掀起来再射!”
不少人小声嘀咕着,一时弓箭上弦,都没有动作。
而此刻在刀盾手的护持下,浮桥搭设完成。
一个个刀盾手,正在快速的翻过壕沟。
墙根下面,依旧是密密麻麻的鹿角,这些人无奈,只得继续顶着盾牌劈鹿角。
陡地,不少垛口位置的湿被子掀开。
早已等了半天的弓弩手纷纷从壁盾旁边露出身形,一波波的箭雨射了进去。
登时,墙上惨叫声四起。
“肏他婆娘!”
这次轮到墙上的人破口大骂。
“从射口射!”
孙康的大嗓门响起。
他的左脸有点火辣辣的。
方才一支利箭从他耳边擦过,正中一名青壮。
那青壮大张着嘴,还在吆喝什么,被利箭直接贯入右眼。
强大的力度,直接带着他倒仰出去,惨叫声中,滚下了堡墙。
下方的青壮们,也是一片尖叫声。
射击口的射击角度虽然不大,但胜在安全,强弩兵躲在垛墙的后面,利用狭小的射击口,可以精准的点射。
没有角度,那就等一会。
等你露出小腿或者膝盖,肩膀也行。
这个距离,强弩的利箭之下,就是铁甲也不能完全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