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也不言语,只等着儿子自己开口。
“母亲,听闻昨日少宜去了何家家宴”崔敬出言打破母子二人之间的沉默气氛。
“何老太君与我是旧友,何家的七娘亦与她是手帕之交,何家搬迁摆宴,给她递帖子不是很正常的事,这也值得你来问一嘴?”老夫人又喝了口粥,才回道。
崔敬点头,“母亲说得是,只是我听闻少宜仿佛在何家惹了些祸事来。那何家七娘不是个恪守妇德的主,我是怕叫她教坏了少宜。”
老夫人放下碗,瞧着崔敬道“是挽月轩的狐媚子告诉你这些事的吧,想必也是她挑唆你来找自己嫡出女儿的不痛快。”
崔敬十分无奈,她母亲总是这般不管不顾地护短,若是有一日,惹出了祸事,那承担后果的不还是他这个崔家的家主。
知道同自己偏疼孙女的老母亲说不通,便只好不再同她争辩,请了安之后便离开了祈安堂,直奔崔少宜的院子去了。
自从萧氏搬去了别云山太清寺佛堂清修,云囍居便空了下来。只有崔少宜同管事的李嬷嬷,两个贴身婢女春杏和秋阑和几个粗使婆子、低等丫鬟住在此处。
崔敬多年不来,眼见着自己当年亲笔题字的云囍居,心里突然有些五味杂陈。
他当年与萧云微也算是恩爱数年,他本是寒门出身,苦读数年终于中了进士有了官职,同萧云微相互扶持一步一步地融入官场,到后来他凭借着萧国公府的权势在扬州立住了脚跟,但一个背靠大山的妻子,时间久了总是会让习惯了男尊女卑的读书人觉得丢了面子,伤了自尊,崔敬觉得萧家于他是大山,萧云微则是山上笼罩在他头顶的乌云,叫他太过压抑,喘不过气来,便渐渐地不来云囍居,也不来瞧崔煜和他母亲萧氏,后来家里来了位表妹,她待崔敬总是恭顺,同他那强势的妻子不同,她便如同春日的柳枝轻点湖面,激起千层涟漪,在他的心尖撩拨,释放了他压抑在心头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绵绵情意。
温柔小意的女子总是叫人难以拒绝,崔敬动了心思,柳姨娘也顺着他的心思爬上了崔家主君的床,甚至还借着肚子里怀了崔念叫崔敬纳她进门做了妾室。
萧家不愿女儿受苦,便逼着崔敬远离柳姨娘母子,这才有了崔少璟和崔少宜的存在,但崔敬不肯自己心上人受苦,竟让柳姨娘又怀了孩子,萧云微本就心高气傲,经此一事,伤心之下同他争吵和离,却早产双子,诞下一双儿女后便去了别云山太清寺庙带发修行,这才有了如今的许多事宜。
崔敬站在云囍居门前,往事涌上心头,只让他觉得有些难堪罢了,定了定心思,大步迈进了久违的院子。
廊上紫藤花枝自屋顶向下垂坠,落下一片花荫,崔少宜躲在花荫之下躺在竹编藤椅上,盖着薄锦被晒着太阳睡回笼觉。
刚吃完早饭,春天的日头一晒,且舒服着呢。
李嬷嬷见主君竟来了他们云囍居,虽有些惊讶,却也有条不紊地奉了茶,又吩咐春杏将五姑娘叫起来。
崔敬无视院子中的一干人等,一路直奔崔少宜。
崔少宜睡眼惺忪,还未看清眼前人是谁,便一巴掌打得她找不着东南西北。
“混账东西,你祖母叫你去何家就是去何家家祠闹得人家鸡犬不宁的?我看你往日学的那些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少宜劈头盖脸的就挨了一顿骂。
李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崔敬的面前“五姑娘大病初愈,家主若是有什么不满,还请叫奴婢们代为受过为好,万不要这般责打啊”
春杏和秋阑也跟着跪了下去。
“求主君开恩,饶了我们姑娘吧。”
崔少宜从懵逼中逐渐清醒,道“父亲,你打我做什么?”
崔敬瞧着她,便怒火中烧
“你做的好事,竟敢为着一个被休弃回家忤逆不孝的混账羔子鸣不平,我看你也是自小缺少母亲管教,才叫你这般狂妄无知,触怒上亲,将来难免不会为咱们崔家惹来祸事。”
崔少宜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考虑到如今的环境下,她所做的事会给现在的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扰,但他这个爹,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幸好不是亲爹!崔少宜,所幸心一横,开口道:“女儿知错了,还请父亲不要生气。”
崔敬被气笑了,一时间竟叫他骑虎难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怎么能生出个这么个女儿来,果然是跟她娘一般叫人生厌,言罢拂袖而去。
罚了崔少宜禁足云囍居一个月,扣半月月例银子,又去祠堂跪了三日才了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