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好！这么多天了你都不跟我联系，我们是真的分手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林欣酝酿了一个晚上，终于可以爆发了。

“先别说这些了，欣欣，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还是你先听我说吧。”林欣霸气地打断了他，“我想了很久，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你希望我还继续做你的女朋友，就不能再跟那个乔宇见面！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没有直接拒绝，就是给了她机会。所以那个辩论队，能退出也赶紧退出吧。这些都是我最低的要求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没有注意到程彬的眼神，原先还只有悲伤，现在已经变成愤怒了。他猛然站了起来，向她吼道，“林欣，没完了是吗？在你心里就只有这些破事？你知道我这些天经历了什么吗？……”说到这又坐了下来，好像刚才那句话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似的，垂着头自言自语道：“算了，你也不会关心的。我算是看明白了，林欣，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从头到尾你爱的也只有你自己。你不是想分手吗？我成全你，从今天起，我俩彻底结束了。老死不相往来！”

这最后一句他是用尽全力吼了出来，然后转身走远了。

剩下林欣一个人傻傻地坐在石凳上，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好好的谈判怎么会瞬间就崩了，自己说了什么？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恍惚之间好像有一群人路过，还有人喊她的名字，听声音应该是陈雷。又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走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原来是李薇薇，她拉着林欣一个劲地唤着，“欣欣，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听到好朋友熟悉的声音，林欣终于绷不住了，趴在李薇薇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哭得像个被丢弃了的孩子。

李薇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这是？听筱雪说，你跟程彬要和好了呀。哎，算了，等你哭好了再说。”

林欣哭了好久，终于慢慢过渡到小声哽咽，才要把这几天的事情跟李薇薇说明白。可惜她抽抽搭搭的，李薇薇听了半天只听懂个大概，原来是谈判崩盘，两个人彻底分手了。

“薇薇，我是不是不应该听筱雪的？她那一套听着很有道理，怎么在我这就行不通了呢？”

“……”

“我真的不想分手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早知道我昨天就应该去找你聊一聊的。”

李薇薇叹了口气，像个知心大姐一样开导她：“其实跟筱雪也没啥关系。这段时间来，我看你和程彬这状态，确实挺累的。想天天在一起，又嫌跑来跑去耽误了时间；少见面吧，彼此都没啥安全感。要不，你俩就先分开一段时间，调整下心情，想明白问题在哪里。说不定过了几天，又发现还是想着对方，到时候自然而然就和好了呢！”

“可是，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老死不相往来’！”林欣想到这，刚停下的眼泪又止不住了。

“都是气话啊，气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看你还是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把时间精力多分一点在学习上，就没有这么痛苦了。正好，你不是说接下来要考程序员证书吗？我也打算考计算机三级，咱俩一起加加油吧！”

自从大三以来，李薇薇真是越来越励志了，三句话离不开学习。当然她说的也有道理，后来，林欣很快就感觉到，原来枯燥的学习可以冲淡掉失恋的痛苦。不过这是后话了。

对于一个刚刚分手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

一开始室友们还会安慰林欣几句。后来，看她跟祥林嫂似的，动不动就絮叨她那逝去的感情，室友们都听腻烦了。再后来，看到她在宿舍里发呆，就赶紧躲开去。

林欣还是不死心，每天时不时地站在阳台上往下望，望着宿舍楼下那棵苍老的梧桐树。以前，程彬经常站在楼下等她。有时候林欣磨磨唧唧不肯起床，程彬一站就是个把小时，连楼管阿姨都看不下去了，打传呼上来催她。

如今，林欣就算是化成一块“望夫石”，也等不来程彬了。梧桐树下空空荡荡的，再也没了他的身影，只剩下枯黄的树叶，在秋风中瑟瑟摇摆。

李薇薇倒是非常称职的好闺蜜，自从林欣分手后，她每天都按时过来，拉着她去自习室、去机房，或者还是一起去操场散步。她甚至一度想复制“非典”那段时间的热闹场景，喊一帮男生一起聊聊天。可惜现在大家都没那么好约了，有的人忙学业，有的人在忙恋爱，最后只有陈雷风雨无阻地来了，后来还有一天叫来了郑彦辰。不知道是同学们这些温暖的举动感动了林欣，还是说时间本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林欣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还是慢慢地回到了正轨，心情也逐渐平和了一些。

这天，林欣在文印店打印程序员考试的准考证，忽然发现考试地点好死不死地定在N大，情绪马上又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她摇着李薇薇的胳膊说，“怎么办？我不去考了！要是遇到他咋办？”

李薇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瞧你那点出息！准备这么久，因为这就不考啦？那么大个学校，你在教学楼，考完试就走，跟他有什么关系？除非你非要往他宿舍楼下跑，那我也拦不住你。”

林欣无法反驳，只好撅着个嘴表示抗议。

“不然这样吧，我让陈雷跟你一起去。哈哈，万一遇到程彬，你就说你们在一起了，气死他！”李薇薇一脸坏笑。

“又是陈雷！人家是工具人吗？你也太过分了。”林欣叫道。她没好意思说，傻子都能看出来陈雷喜欢你，而你却拿他当跟班一样使唤。“算了算了，我去考还不行嘛。”

李薇薇好像是能预见未来似的，又一次猜中了林欣的心思。周六那天考完试后，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神使鬼差地在N大的校园里徘徊了起来。这个地方她不知道来过多少次，太熟悉了！脚边那片草坪，他们曾在那里晒过太阳；远处隐隐约约的紫藤长廊，记录他和她的初吻；还有发生那次争吵的亭子……

林欣的脚好像着了魔，不自觉就开始往程彬宿舍的方向挪了过去。刚好是午饭的时间，周围同学们脚步匆匆，个个背着书包、说笑着从她身边快速穿过。也有情侣骑着自行车，一路叮铃叮铃地向着她飞驰过来。林欣觉得自己就像个鬼魂，悄无声息地穿过熙熙攘攘人群，来到了生活区。

食堂旁边紧挨着的是开水房，林欣漫无目的地四下看看，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开水房那边走了出来：是程彬！真的是他！他穿着一件运动外套，虽然消瘦了一些，可精神还不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和上次见面的颓废状态不一样了！然后林欣目光一晃，差点晕过去：程彬的旁边还有一个女孩！不是乔宇，比乔宇好看多了，林欣甚至觉得比自己也好看些。她是那种清纯可人的漂亮：眼睛挺大，唇红齿白，就像是春天的樱花一样粉嫩嫩。女孩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朝气蓬勃。她明显心情很好，走起路来马尾一晃一晃的。跟她相比，林欣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怨妇。她赶紧躲在了路旁的一棵树后面，不想他们看到自己。其实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有点多虑：他们往反方向走了。

程彬拎着的那一壶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女孩打的，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是不是他还没和林欣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暧昧上了……可是，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原以为自己已经潇洒地放下，可就是这么没出息，非要再看他一眼，非要他亲手把这尖刀，在自己的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来这么一下，才能彻底死心。

林欣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哭，可又觉得眼泪已经流干了。她隐隐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好像碎掉了一样，一阵阵地发疼。罢了，还是走吧，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再慢慢舔舐伤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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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6日天气：晴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2002年3月30日——2003年12月16日再见，程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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