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毅则是又问道:“既然如此,平常怎么不见孟德你用心力?”
董毅倒不是嘲讽曹操,而是因为在他眼里,曹操是天才,现在跟董卓交手的那人肯定也是个天才。
吕布会,那曹操大概率也会。董毅的想法就是如此纯粹。
这次曹操果断闭上了嘴,专心观战。
董毅嘴快心直,不经意间就能往曹操心上扎一刀。
他掌握心力,开什么玩笑?
没有特殊情况,曹操三十岁前能摸到心力的边就算成功。
只有掌握了心力,才有可能成就绝巅。换言之,掌握心力其实就说明自己离绝巅已经不远了。
但曹操也有些奇怪,一个掌握着心力的人会被他的投机取巧的小聪明给坑到吗?
不管看台上被董卓布下的力量保护的三人如何想,场中的战斗仍在继续。
绝巅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他们走出了自己的路。
可什么才算是自己的路呢?
答案是,逻辑的自洽。
譬如说,究竟是什么组成了物质?
大汉的答案是气,世间万物皆是由气组成的。
而在武帝西征时,大汉却发现西方的大秦认为世界是由原子构成的。
明明两边都有着入微级别的观察能力,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这就是心力的作用。
他们其实都是对的。
因为心力能够扭曲他们得到的结果,所以世间才会有如此之多的道脉。
因为所有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都是对的。
董卓无法成就绝巅,便是因为他无法自洽。
他认为自己是吞没一切的归墟,可他的心力改写出这样的结果时,他却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存。
这本就是最大的荒谬,所以他卡在了圆满的层次。
而吕布呢,他认为世界是画的外显,世间万物的本质都只是一副画。
显然,吕布也没能完成逻辑最基础的闭合与自洽。
因为他如果成功,就不需要通过王静姝也能行走在尘世才对。
吕布最初是王允的作品,却由王静姝机缘巧合下复现到人间,所以他才能轻易地动用心力。
他却又因为王静姝本身没能达到这个层次,所以动用心力时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缺陷。
哪怕交战的双方有着这样那样的弊端,他们仍然是离绝巅仅有一线之隔的强人。
吕布,变成了画。
所有人都知晓,一副画卷就算将其撕碎、烧毁,破坏的也仅仅只是载体。
画中的事物不会因此而有所损伤。
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
董卓的手掌再重,他又如何去破坏不存于此世之物呢?
“有意思。”
进入战斗后,董卓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紧接着,光线扭曲了,庞大的引力在董卓的体表展现,然而却依旧无法触及吕布。
明悟了心力的强者往往能够迅速洞悉事物的本质,经过短暂的试探,董卓确信了吕布心力的体现乃是维度的折叠。
“如果奉先你成功晋入绝巅的话,即便是在画中,你也能对现实进行干涉。”
“因为现实也仅是画的展开。”
董卓一语说破吕布的道途。
“但对现在的奉先你来说,你似乎并未做出这样的突破呀。”
“你躲藏在画中,可以不败,却无法求胜。”
“那么,你该如何走出这招呢?”
吕布这招一出,董卓就知道自己拿他没办法了。
掌控了心力的练炁士,除非性质相近,不然没法以心力进行直接地对抗。
毕竟,心力乃是虚无缥缈之物,它们间的对撞往往都是以扭曲现实的方式达成的。
倘若说董卓动用真炁,以真炁作为他心力的媒介,他倒是可以直接靠着归墟的引力来突破维度。
因为在董卓心中,归墟在破坏上无所不能,大力出奇迹。单纯地依靠心力,董卓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可无敌的防御,终归不是真正的无敌。
董卓出招了。
光线的扭曲进一步加重,即便是董卓也不敢在洛阳制作出一颗归墟,但妖星他却是能创造的。
“妖星者,五行之气,五星之变,各见其方,以为灾殃。各以其曰五色卜,知何国吉凶决矣。行见无道之国,失礼之邦,为兵为饥,水旱死亡之征也。形状不同,唯殃如一。”
妖星是密度仅次于归墟的星体,乃是大日陨灭后所化。
小拇指头那样大小的一块妖星,都有着上亿吨的重量。
而董卓在这一刻,将一粒浮尘的重量改写为数百万吨,
他以妖星为核心,他在瞬间创造了一座引力井,如果吕布解除入画,就立刻会被狂暴的引力撕碎。
“来得好。”
在这样的引力环境下,任何声波的传播都不应该传入人的耳朵。
但在心力的作用下,吕布的声音却违背了这一点。
吕布当然不能让董卓如此安心地制作妖星,不然他迟早会被困杀。
长戟自画中而出,尘埃般的妖星尚未展现他的力量就被吕布的画戟封入画中,变成一纸虚无的画卷。
紧接着,吕布的长戟直取董卓而去。
吕布,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王允为他绘制了形,王静姝为他描出了意。
他是父女两人共同的造物,但吕布平常却不喜欢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
因为在他看来,他是王静姝的造物,王允遗留在他身上的力量只是早晚会耗尽的消耗品罢了。
可吕布本就是个仅为战而生的狂人,此时此刻,他毫不犹豫地激发了自己全部的心力。
连带着吕布的形象在此时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只见得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披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另有幻化而出的弓箭随身,他手持画戟挥向董卓,一匹虚幻嘶风赤兔马在他的胯下迎天而啸。
到了这一步,除却没有动用真炁,吕布已取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
这根本不是王静姝跟董卓的对拼,而是王允与董卓的战斗。
吕布和董卓都是好战的武者,一打起来,两人甚至都有些忘了这最开始只是一场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