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坛老酒揭了泥封,就只能喝光为止。
李想喜欢喝茶,茶要新;手法和茶具,要古;煮茶泉水要清且重;饮茶之人要净且灵。
以前的李想可以喝,后来的李想喝着没味儿了,点子太多,想法太杂,人不净。
现在他又能喝茶了。
办法还是有的,他喝茶前会打坐一个小时,慢慢把自己放空,人就【静】了。
呵。
有时候点子太多也是好事。
没来由的有些伤感,自己就像条没人懂野狗,到处刨食,真可怜。
天下哪里不是贼船,不上这艘难道你就回得了头吗?
悲伤嘛,总是很难感同身受。
喝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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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茶似秋风,不落痕迹的翻动着某些人心里的老黄历。
【十年前西山】
李想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这场即将下落的大雨,早早的在村子里和赵财主做好了准备,谷米和水早早的被贮存在山洞里,臧水的赵家人可能有事,但赵财主一行人肯定没事,甚至说快活的很。
“喂,李想,你真能帮我把招娣抢过来当老婆?”
有些肥头大耳的赵高抿了抿唇,他眼馋隔壁赵秀才的老婆招娣很久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赵财主瞅见了那屠夫的老婆眼睛都不带转的,直愣愣的盯着。
“等着吧,包管一周之内就能让你尝尝人家的樱桃小嘴。”
二人对视一眼,淫靡一笑。
“这事要是能成,我管你李想叫大哥,以后这屋里的家丁你随便用,以后咱们就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
赵高哈哈大笑,嘴里的口臭熏得李想有些睁不开眼睛。
赵高一把搂住李想肩膀,尴尬的是一人身材不高,另一个却是玉树临风的修长身材,幸好后者识趣,连忙低头弯腰,才让赵高不用踮起脚跟与自己勾肩搭背。李想拉着他窃窃私语,听的赵财主口水直流,垂涎不已,他小鸡啄米不断点头,大有那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气与醉意。
日夕凉风至
一场毫无征兆的磅礴大雨过后,只剩下一片惨淡的荒芜。
甚至比龙源村有过之而无不及。
并非村民们不好好保护自己,而是有人开始搅乱这趟混水。
我不能过你也别想好过。
天水村的村民就这么乌泱泱的度过了三天,叫苦不迭,几乎到绝命的程度。
招娣看着自家米缸,不知何时已经见底了,可昨天明明不是这样的啊,怎会如此?
那秀才回了家,见着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的妇人,又看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米缸,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二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着,会有办法的。
可谁知一场大雨过后一切都变了,人心惶惶,家中也遭了贼不知如何是好。
那秀才急了,拎着招娣就是一顿臭骂,为什么没看好家里的米缸?现在好了,连口饭都吃不上。妇人神色哀怨,只能将手放在腿上,委屈的坐在一边静静受着。
秀才想拿钞票出去换点米,可谁知打开柜子后却是空空如也,还被人玩笑似的刷了蜜糖,密密麻麻的都是蚂蚁。
秀才看的心烦意乱,猛的一甩柜门,又看了眼一旁只会委屈的妇人,一脚给她踢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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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兄弟,求求你了,就给我点粮食吧,哪怕是让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啊...”
“李想兄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
“李哥,能不能借我点粮,我过几天一定还...”
李想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大家都知道他有粮,但他就是不给,得吊着这一众乡亲,人嘛,总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蛇鼠肆虐,人祸天灾。
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想,你还是不是人,你有那么多粮食,为什么不借几斤给乡亲们。”
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
李想眼睛一亮,循着声音望去,哟,这不是秀才嘛?李想贱兮兮的搓了搓手,对着秀才说道:
“早就听完赵秀才的风流倜傥,文采极佳,我对你是仰慕已久啊,可你们对我们这些穷乡下人倒是瞧不上眼。”
说罢李想故意抹了抹袖子,装作失望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你瞧不起我和我仰慕你有什么关系呢,那谁,给秀才大哥拿上好的米和烧酒去,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刚刚秀才撸起袖子抹了把脸,有些受宠若惊,但很快便堂而皇之的接受了赵高的一番好意,二人把酒言欢,甚是亲近。
深夜,招娣瘫在床上捂着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她拆了条秀才旧的发黄的皮带,放锅里煮起来吃了几口。
真难吃
招娣捂着胸口想吐,可除了一肚子苦水什么也倒不出来。
醉醺醺的秀才回到家,扫了一眼招娣,懒得废话,也没多管便自顾自的躺床上趴着睡觉去了。
一连好几天,秀才早出晚归,对着招娣更是连个屁都不放。
招娣的心情一落千丈。
曾经卿卿我我的枕边人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游万里,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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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坞
“我祖传的玉佩哪去了,你有看见我玉佩吗?”李想冲着醉醺醺的秀才问道。
“是那块昨天喝酒谈到的价值连城的老龙布雨佩?”秀才反问。
“是。”
“这可绝对没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此苟且之事,我可做不得。”秀才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听的人有些捏脚。
“奇了怪了,以前也没丢过啊,怎么偏偏今天就丢了呢?”
“东西啊,你不找它它自己就会找你的,找它做甚,喝酒喝酒。”
秀才说完还自己走了一个,兴致盎然。
不知何时,李想身边多出来一众家丁,开始四处翻翻捡捡,起初只是很有礼节性的随意寻找,尔后随着李想的一声爆喝,一众家丁开始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搜索,就算是刨地三尺也要给它刨出来。
秀才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看着喝酒的李想,帮着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就只能在一旁愣神。
突然,一个青年快步起身,对着李想起了个眼色,以一种小声却又恰好能让秀才听到的言语说到:“李哥,该不会在这小子手里吧?”
“你他娘的放屁,秀才是我兄弟,他怎么可能活腻歪了,再给我找去,找不到我就扒了你的皮!”
秀才战战兢兢的正了正身子,他没见过李想这么狠厉的一面。秀才扶好衣襟,摸了摸口袋,突然整个人的脑海如春雷炸响,他有些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将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枚形似老龙布雨佩的玩意儿。
突然,一只精瘦却强有力的手一把拉过秀才的胳膊,连带着抽出一枚色泽温润的玉佩。
秀才慌神的扶起了身子,爬在李想脚边,“李哥,不是那样的,我真没有拿你的玉佩啊!”秀才哭的梨花带雨,甚至比那家里的妇人还要动人几分,就那么狗腿的扑倒在李想的脚边。
李想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又把剩下的烟塞到了秀才嘴里,神情漠然。
那天的秀才是爬着从灯笼坞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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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哥,你人真好。”
看着满桌的菜肴,招娣眼里闪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