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出外景采访，有个主持人临时急事录不了了啊，我只能找到你了，这个栏目你之前录过那么多次，有经验，拜托你明天救下急啊！”

参参闻言不禁踌躇“可我不是台里的正式员工啊，而且我现在已经上班了，这不太合适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跟副导演已经请示过了，他同意你过来的，你上班的公司跟咱们又不是一个圈子的，互不冲突，有什么关系，你就帮我这次忙吧，不会让你白做的，日薪我给你按最高级别算，行吗？”

话说到这份上，参参沉吟片刻，“江姐，能不能等我跟领导汇报一下再说？明天如果确定没有工作安排，我就去，六点之前我给你答复行吗？”

“行，六点之前一定要回复我一声啊，我好做后续安排。”

挂断电话，参参在走廊上靠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头脑里闪现的，却是郑妈妈冷冰冰的脸。太累了，不敢说错话，不敢提要求，她看到了十岁的自己，怯生生的望着大人，讨要一颗糖果。诚惶诚恐的讨好却始终得不到一句温暖的回应。

“妈，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参参，参参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况且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吗？”郑妈妈淡漠的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可我将来是要和参参结婚的啊，你这样，不是让我夹在中间为难吗？”

“你也可以不跟她结婚。”

“妈！”参参听到了郑屹川气急败坏的声音，她微微叹了口气，屹川，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的控制情绪呢？

“我说的是事实，结婚的房子你也看了，你现在拿得出四百万吗？”

“我……我以为您是有准备的…”郑屹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个活生生的现实。

郑妈妈冷笑一声，自家儿子的性格她实在是了如指掌“我是有准备，可也帮不了你们太多。”

“那怎么办，首付也要大几十万吧，要不然就看看其他的，离公司远些也没关系。”

郑妈妈沉默了一瞬，慢慢道“参参爸妈的抚恤金，有五十万，加上我给你准备的，应该是足够首付了。”

参参在门外，直到此刻才知道语言的力量，在伤害别人的时候，如此锋利无常。她的心通通的跳的很快，快到她在打开房间门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阿姨，不好意思，我没有要拿我父母的抚恤金来买房的打算。”参参推门进来，站在郑妈妈面前，笔直而挺拔。

“参参，我妈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郑屹川慌的要来拉她，被参参躲开了“虽然我现在赚不了多少，但我现在可以选择不结婚，无论怎样，这笔钱我不会动，也不会让其他人动。”

“参参，一切都可以商量的，房子只记在你名下，我无所谓的，你不要想太多……”郑屹川没见过这样的参参，他心里只觉得恐慌。

参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郑屹川，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指尖颤抖着发烫，极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她垂下眼眸“对不起，公司有点事，我得去一趟，先告辞了。”参参转身就走，她觉得再多呆一分钟，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郑屹川跟着追了出去，从小到大，他见过温柔的参参，见过开心的参参，见过太多次善解人意的参参，可是今天，他却是第一次见到情绪失控的参参。

参参走的又快又急，他不得不三步两步的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参参！你到底怎么了？！”半晌，参参才慢慢转过身，她泛红的眼睛里噙着泪，却倔强的没有让它们掉下来。

她的样子让郑屹川不由松开了手“参参，我替我妈道歉，她说话向来如此，你别往心里去……”

“15年了，你知道吗，我爸妈已经去世15年了。”参参眨了下眼睛，把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又变回了那个平静，温柔的样子，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地震的第二天，我和奶奶在废墟里扒了一整天，从早到晚，手指全是血，我想找到一点东西，哪怕是张照片也行，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全埋在了废墟里，什么都没给我留下……”

屹川艰涩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参参光说出这些话，就已经在承受着巨大的伤痛。

“所以，这笔钱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唯一证明了，我怎么能，怎么可以……”参参几乎要忍不了喉间的哽咽，言语未尽却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