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厉听说姬毛并非姬家血脉,心中五味杂陈。偏祭司此时聒噪,只是微微侧头,“我归顺大商,却不是归顺你这个祭司。岐周家事,你把嘴闭上!”
“你……”祭司气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姬昌慌忙扯住姬厉袖子,“牧师,大局紧要,且压住气性。”
姬厉一把将他甩开,“假戏你倒真做起来。还有脸说大局,心中不喜便自断臂膀。诛杀功臣,日后谁会为姬家卖命!”
这个便宜祖父,着实给力,何晨忍不住鼓掌喝彩,“岐周也有铮铮铁骨,也有一代雄主。就算我不是姬家血脉,也愿追随左右。”
之前姬昌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糟糕,还以为岐周不过是被人扶起的阿斗。
姬昌快要哭了,压低声音,“不是这样!诛杀姬毛是太姜的意思。”
“啊!”姬厉一脸震惊,“母亲在景室山修炼,怎会对姬毛生出杀意!”
姬昌矫揉片刻,终于开口,“太姜查实,姬毛不是姬家血脉,其父乃是……”
声音渐小,只有姬厉能够听清。
姬厉面色变了数变,最终叹了一声,“可惜了如此好男儿。”
然而眼中很快现出一丝亮色,“我两个哥哥也非亲生,后来去吴越之地开国立基,与岐周互为唇齿,这也是极好。姬毛未必非死不可,将此事瞒下即可。”
“父亲!”姬昌急得跺脚,“有其父必有其子,日后他必然荼毒姬家。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那人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之时,玉虚宫和八景宫,会如何对待岐周?”
姬厉长长“哦”了一声,回头望了望何晨,终于摇头叹气地向外走去。
祭司大声喝道,“姬厉,你给我站住!商王尚且对我们神之子礼敬有加,你却视为无物,莫非要我收回封赏,现在回去禀报商王,岐周还要继续做以前的蛮夷?”
姬厉此时步履蹒跚一脸颓然,回头有气无力地开口,“岂敢,岐周愿意归附大商。对你,我心中也敬仰的紧。”
“额……”祭司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积聚的怨气无处发泄。“你……你莫走,一会就由你亲自砍下姬毛的脑袋,不,我改主意了,要剥下他的皮,然后再鼎中慢慢烹煮。”
姬厉沉默片刻,抱拳道,“也好!”
他们的对话何晨都尽收耳底。心中由火热一下变得哇凉,希望也同时化为绝望。
怪不得姬昌要献祭首子,他是为自己拔头上的草啊。
身为长子的姬毛,战功越大,武力越强,那就越该死。若他以后尾大难掉,岐周还是姬家的岐周吗?
刚才以为活命稳了,还畅想起以后的生活。实在太傻太天真。
就连姬家最维护他的牧师,祭司让他剥下自己的人皮,他竟然……竟然说也好!
姬毛已经够悲催。
没听清他亲生父亲是谁,但肯定挺不着调,为天下人所不容。生母到现在也不出头,必然凶多吉少,甚至早已不在。
面临死亡,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人为他求情。
我岂不是更悲催!原主一死了之,自己要为他背下所有。
何晨这时真想大喊一声,“姬毛已死,我叫何晨,来自未来的何晨。”
然而,这种话有人能信吗!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当今之计,只能放手一搏!
原主筋疲力竭的身体,在那个神秘奴隶的帮助下,让他有了一战之力。
于是想到一种极端的办法,那就是——以人为质,拼得一线生机。
姬厉,或者姬昌,都是很好的人选。虽然一群侍卫护在左右,但他有信心,几合之内,将他们全都击倒。
此时在何晨眼中,他们身上的致命弱点,似乎都用小红圈圈了起来,非常醒目。只管出拳踢腿就完了。
然而,这并不可行。
毕竟他们都是原主的长辈。就算生出杀心,就算不是亲生,但名分犹在。
若不能返回地球,还要在这个时代厮混,必将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就算活下来,也已经社会性死亡。
抬头望见祭司双手下垂,鼻孔朝天,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他来自朝歌,若有个三长两短,其后果岐周绝对无法承受。
微微颔首,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