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慨尚未开口,这盘坐的吕摩诃却突兀站起,他已历经大灭之心境,此时竟也不顾谢慨尚在他前,只是回过头,毫无防备得缓缓走向郝瑗立马处。
直至走到郝瑗马旁,他才开口说道,“先生不必如此顾及小僧的心情,此间小僧也不多言,救命之恩必将涌泉相报。”
随后,他竟不管此间尚未完之战局,便向薛举阵营那里走去。
不过郝瑗听完吕摩诃之话语以及他之后的行为,也只是微微颔首,但目光却始终没有脱离谢慨。
而沉默的谢慨正回味着郝瑗单骑上前来时,这惊鸿一瞥的一式飞剑。
他有不解与好奇,但更多是他宝刀被斩断的心疼感,这不禁让他分外的清醒。
此时,他不禁又开始怀疑,薛举是否真是命不该绝。前有吕摩诃硬撼他的刀势,后有郝瑗一剑扬威断了他的刀刃,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阻止他去杀了薛举。
而他也目送着吕摩诃远去,又轻抚着归鞘断刀之刀柄,才发现他所谓的激情好似也在慢慢退却。
这让他也莫名得开始盘算起吕摩诃先前让他骑白马归去之言是否还能作数?
......
此间艳阳高照,但众人激昂的热血皆缓缓冷却,不只是胜负已分,终局已至,却更像是此地之前尚还灼热的氛围尽被郝瑗一人之势洗去。
......
但很快,谢慨便又坚定了信念,因为他坚信此战只要杀了薛举,他一定能改变历史的进程,随后成就力挽狂澜之壮举。
而虽说此时他的刀已经断了,但尚有残刃,他便能再杀敌。
那么,既心硬如铁,他便将断刀再次抽出。
他看着断刃处有些参差不齐,心念一动,周身无形的‘焚恶义火’便隐隐探出,又顺着那断裂口不断膨胀,直至凝聚出一截‘完整’的无形刀刃来。
而他也再一次横刀对敌,只面向郝瑗喊道,“唐将谢慨,今日便要斩敌首而归,我倒要看看,此间还有谁能挡我?”
说着,他便要挥刀向前,白马亦再次凝实。
但没曾想,郝瑗虽直面了他的威势,却依旧没有开启剑匣与他再战的举动。
他见谢慨白马化相又聚于那柄残刀之上,只是风淡云轻得说道,“谢将军,郝瑗一介文士,手无缚鸡之力。上前与你一会可不是为了领教将军的刀势,只望将军能听我闲话几句。”
而郝瑗话音刚落,谢慨则笑了,怒骂道,“甚么文弱书生能凌空御剑斩断我的宝刀?”
谢慨喜欢装,不代表他喜欢看别人装,但是在网上舌战惯了的他还是想看看郝瑗想要说些什么,便缓下了想要挥刀的念头,只是又不甘示弱道,“谢某的刀虽然断了,心中之义却是未曾消退半分,而足下的剑术即使神妙绝伦,谢某亦会以身领教!”
谢慨这话说得不输气势,只是郝瑗见谢慨愿意与他搭话便继续说道,“谢将军,恕郝某直言,即使此刻你能弑杀陛下,但这一战也是唐军输了。”
而谢慨听闻郝瑗之言,他只觉得郝瑗真搞笑,以为这样说就能让他退走吗?
“不可能!你这全军为饵之策,破绽便是此间,只要我阵斩了薛举,秦军必会大乱,届时浅水原上观战的唐军便可乘乱出击,如此一来,此战我大唐则必胜!”
但郝瑗没有反驳谢慨的设想,只是又笑着说道,“但谢将军,你不妨看看前方,再看看你的身后。”
谢慨本不想再搭理他,却也鬼使神差得往薛举大营处看了一眼,他发现那里原本旌旗林立,黑甲森森的营寨前,此刻却空无一人。
这让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便再下意识得再回头望去。